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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边大道。 很意外,这个叫刀四的人比罗成心中所想的要靠谱些。 不单单是从外表上看,且穿的很体面,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这次见面精心打扮了一番,年龄也比他想象中的小,总之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车子停在一家快餐店路口,罗成靠着椅背,打量着杵在秃树干旁的男人。 他就着位置看了会儿,慢慢收回视线,捞过后座的牛皮纸袋推门下车。 还没走进,那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牛仔裤的男人迅速看过来,换上笑脸,静静地等待罗成走进。 “刀四?” 罗成停下,与他侧排并肩立着。 “对啊,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刘四栋转头,嘿嘿笑。 如果不是两人的交易,第一眼,罗成可能会以为这种招呼方式是要结交新初识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他说话很放松,也许还有些别的,罗成耐心平静的朝他点点头,然后淡淡地笑,“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刘四栋愣了愣,很快理解他意思,咧开嘴笑道:“哈哈,是不是被名字吓到了,我跟你说啊,不少人第一次见我都这么觉得的。” 罗成扯了扯唇角,就当默认了他说的话。 刘四栋应该是个爽快人,先低头看了眼他手中的牛皮纸袋,顺着角度一瞟,里面裹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的塑料袋。 “我既然带来了,就都是你的。”罗成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四栋沉住气地笑了笑。 马路上车来车往,高挂在杆子上的灯色交替。 身后的餐棚下,陆陆续续挤满了建筑工人。 罗成问:“今天什么头绪?” 刘四栋想了几秒,才说:“我先带你去他住的地方转一圈儿,如果没出错,他下午两点钟会领他姑娘去游乐场。” “确定?” “不确定”刘四栋转头笑:“昨天出来的时候听他闺女说的。” “你找他孩子?”罗成蹙眉问。 “当然没有。”刘四栋说给他听,“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我一直跟在后面,他闺女说想明天继续去,做爹的肯定是答应咯。” 他说完,罗成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要提醒几句。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什么该你做的,什么是不需要你做的。”他转头对着他,“但要你做的,一定要尽快处理好。” 刘四栋琢磨他的意思,随后向他打保障,勾唇说:“嘿兄弟,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总归是信利川老弟的吧,我要是不行,他也不会找到我的,你说是吧。“ 准确来说,刘四栋不是罗成找的,是蒋利川介绍给他的,原本蒋利川准备近几天回来,但临时接了几趟单子,要干活儿,又怕罗成一个人时间搞不定,所以就推了这么一个人。 他打电话时,也提前问了问这人来头,不过蒋利川支支吾吾的不愿意答,罗成听他语气,多少猜到些什么,刘四栋应该是他以前在赌场打交道的,不过不重要,只要能办好事,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 罗成碾碎烟头,问他:“开车了吗?” 刘四栋指了指他斜前方的小福田,“那呢。” 罗成点点头,喊上他,边往越野车的方向走,边回头示意。 “开一个,两个不方便。” 下午,彭致垒坐不住,吃完午饭就嚷嚷着去外面转转。 但两个女人明显没兴趣,被拒绝后,只好嘟囔着嘴自己出去打发时间。 小院里,只剩下两个女人的身影。 梁韵刚想转身回房间,史芸就急忙赶上几步轻声喊她:“梁姐?” 梁韵闻声,停下脚步,笑了笑:“怎么了?” 史芸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说:“家里还有厚点的被子么?” 梁韵和她一起回了客厅,想了一下,“这个我还不清楚呢,我进屋帮你找一下吧。” “好啊。” 其实梁韵也不确定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罗成怕她冷,昨天夜里给她盖了两层,中途她迷糊睁眼,就见他自己热的胳膊腿都敞在外边。 柜子里应该是没有了,她把最上面那一床被子掀开,抽掉被套抱着出去。 她抬手敲敲门,史芸听到动静,立刻给她开了门。 “我搭在外面晒了会儿,等快到傍晚你收进来就好。”梁韵向她示意院子。 “谢谢梁姐。”史芸摸摸脑袋,讷讷说
:“昨晚睡着睡着就被冻醒了。” 梁韵笑了下,顺着她话往屋里看,“是暖气坏了么?” 史芸侧过身,让她进屋说话,“应该不是,我看着还好好的呢。” 梁韵合上木门,伸手摸了摸暖气片,感觉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这间屋子的温度明显没她房里暖和。 “我也不懂这些,应该是有点老旧了,要不等罗成回来让他看看吧。” “没事没事,我和垒哥说过了,他说找到工具修一下试试。”史芸笑得柔和。 梁韵点了点头,随后视线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十来平米,桌椅,床和衣柜,再加上一个卫生间,格局都差不多,但收拾整理后,感觉要比她和罗成屋子整洁多了。 梁韵不免多看了两眼,不得不承认,史芸要比她会做家务,她笑意明显,多聊了两句:“还是得向你请教请教。” “啊?”史芸寻她目光,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是我很闲啦,没什么事做才整理这些的。” 梁韵笑了笑,准备折身回去。 “梁姐你要忙么?”史芸立刻喊上她。 “嗯?”梁韵定了下,回她:“不忙的,怎么了?” 史芸朝她跟前站了点,热络地圈她胳膊,头微微侧抵在她肩膀上,笑说:“那我们一起聊会天嘛,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垒哥不在,我一个人也很无聊的。” 梁韵愣了愣,除了孙晓,好像没有别的女人跟她靠这么近过。 因为她除了孙晓几乎没什么好的朋友。 史芸见她脚底没动,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火了,有些尴尬,“哈哈,梁姐你要是有其他的” “好啊。”梁韵忽然笑笑,拉过一个靠椅,随口说:“昨天太晚了,也没顾得上和你多说说话。” “没关系啦,是我们突然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和罗哥的二人世界。”史芸眉梢微弯,朝她眨眨眼。 “哪有。”梁韵摇头笑了。 两间屋子的采光都不是很好,阳光正盛的时候,屋里半昏半黄。 史芸似乎对她和罗成怎么认识的比较好奇,不过梁韵省略掉了最初那场闹剧,直接把这次在内蒙的相见,以及旅程简单提了一嘴。 因为是罗成的朋友,所以她想多接触接触。 史芸蜷着双腿,掩住嘴笑了笑:“所以是你追的罗哥啊。” 梁韵无所谓地笑:“算是吧。” “这不重要啦!”史芸把怀里的抱枕朝上拽了点,“你相信我,罗哥肯定是先对你有意思,不然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动摇呢!他和垒哥不一样,垒哥什么情绪都喜欢表现在脸上。” 梁韵低眸笑了笑,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和他的朋友做坐下来闲聊两人的感情。 她轻声说:“你很了解他们啊。” “当然啦。”史芸倚上靠背,突然回想到以前的日子,舒展地说给她听,“以前我们三个是邻居来着,小的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高中毕业,垒哥就搬走了,然后就只剩下我和罗哥还住在那里。” 梁韵静静笑了,眼前这个人应该很爱彭致垒,不然明明再说罗成,却每句话都有他的影子。 “他们俩啊,以前对机车简直痴迷,尤其是罗哥。”史芸笑笑:“梁姐这个你知道吧?” “嗯,罗成之前简单提过。” 史芸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垂着眼皮,“是啊,不过有点可惜,最后只剩垒哥一个人坚持了。” 还在乌兰察布时,梁韵听过他说那些事,她能感觉到罗成话里话外都透着对那份职业的喜爱,包括后来开上俱乐部,都是在他人生的节点内。 但一直以来对一个点很有疑问,正是因为他那么痴迷,却为什么到最后会选择放弃了。 史芸继续道:“其实我也有很久没见过罗哥了,自从当年出了点意外,他就一个人跑到这再也没有回去过,这次来我发现他和以前比,变了挺多的。” 梁韵低声问:“是因为他父母出事了么?” “你知道啊?”史芸有些愕然。 “知道一点,但不多。”梁韵微微点了下头,又说:“所以是和家里有关系么?” 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彭致垒特意跟她提了几句,尽量不要再罗成面前提那件事,也不要去问,所以史芸很听话的在脑海里过滤了。 不过史芸见她了解一点,而且两人又是男女朋友关系,知道这些很正常,所以放心聊了。 “可能还是因为心里有愧疚吧。”她缓缓说:“毕竟当年伯父伯母,还有小娜出车祸的那天,
罗哥还在外地比赛,等他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快不行了” 梁韵心口一颤,“同一天?” “嗯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史芸心中有些失落,“在这之前,本来罗哥是要跟他们一起去的,毕竟是他提出的要带伯母去旅游,但临时去参加了比赛,所以没去成,当时伯父伯母还有点生气,不过他和垒哥经常这样,父母也都习惯了,所以到最后” 史芸还记得,那年她刚上大一,趁着国庆节回了趟济南,刚进楼梯口的时候碰到过罗成,当时喊了一声,但罗成没回头,仅背着一个单肩包从她身侧擦碰跑过,一路奔前,没有停过。 等上楼回到家,见父母的脸色异乎寻常,一打听后才知道是这个噩耗。 “而且我听垒哥说,出事的那辆车好像也有点问题,很有隐情。”史芸侧着身子,语调缓慢,“山路不好走,又加上下着大雨,所以当年给出的结果是一场意外事故,连着司机一起死了总共七个人,罗哥一家三个,还有小娜一个同学,剩下的是一对情侣,都包的一辆车” 梁韵微微抬起头,看着阳光透在纱窗上。 原来他一直逃避的是这件事 或许在罗成眼里,至亲全部都在这场灾难走了,只有他侥幸存活了下来,但活着,并没有让他重拾生命,反而更加颓然败落了。 梁韵想,这也许是他选择离开从前生活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所以他一直把自己放纵在这里了。”梁韵微微转过头,诉说着心中最肯定的想法。 史芸也不了解罗成这些年在这里的情况,偶尔听到的消息还都是彭致垒闲聊时告诉她的。 她只是说:“罗哥心里一直有这个结。” 其实梁韵清楚,他是怪自己的,怪自己苟且活下来了,只身一人,不管什么原因,或者其中有什么隐情,只是始终原谅不了自己。 日光一点儿一点儿下沉,暖红了地平面。 史芸看着越来越沉默的梁韵,心中有点酸涩,她原本没想让这场闲聊变得这么沉重,只是不巧顺着说下去了,但两人之间,好像也只能聊到罗成。 她转念想了想,还是选择越过这个话题,史芸把抱枕从怀中移开,虚揽上梁韵的小臂,笑意柔和道:“梁姐。我认识罗哥这么多年,我能看出来你在他心里很不一样,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打开他那扇门,试着让他走出去” 梁韵慢慢从窗户上移开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的意思是说啊,垒哥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或许你可以的。”史芸微微点头。 梁韵理解她的意思,低声呢喃:“我带他走,他就会跟着我走了么。” 史芸弯唇,望着她双眼,声音很轻地说给她听。 “如果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回到房间,梁韵呆滞的坐在床上,忽然打量起这间小屋,内置很简陋,单单的白色灯泡,还有拐角裂开的墙皮。 罗成好像把自己活在了这里,封闭在老旧的房间,即使外边包装的再好,内里也已经满目疮痍。 是他让自己变得了无生机,看不到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