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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眼看即将赶到论法台,宁宁问得小心翼翼,“你们真打算偷偷摸摸去销毁名字?”
郑薇绮信誓旦旦:“一堂小课里有那么多人,就算其中一两个消失不见,也不会引人注意——咱们唯一要当心的,是今晚的行动绝不能被人察觉。”
于是为了确保安全,宁宁和裴寂就被分别安排在论法台的两个入口,一动不动站着把风。
寒冬的夜里,万事万物都显得格外寂寥又冷清。一轮月亮洒下莹莹白辉,像是在雪上淌动的水。
宁宁正全神贯注地四下张望,毫无征兆间,感受到一股倏然而至的灵力。
这道灵力柔和深沉,如同静静屹立的宏伟青山。她心觉不对,迅速用传音给里面的人提了个醒,没想到话音刚落,耳边就掠过一道匆匆的风。
“这么晚了,小施主待在这儿做什么?看你四下巡视,莫非是在找人?”
温和的青年音澄澈如雪,宁宁抬头,见到一名剑眉星目的僧人。
他说着视线稍转,越过宁宁,径直望向呆立在论法台里的三道影子:“或是说,在特意做别的什么……不好的事?”
这人来得无声无息,几乎是顷刻之间出现在她身旁,想必修为极深。
果不其然,在恍然的下一瞬,宁宁就听见他彬彬有礼的嗓音:“贫僧寂如。”
原来是梵音寺的寂如长老。
做坏事被东道主当场抓包,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
“我、我是在——”
若说散步,他们一行人分离四散,郑薇绮等人还鬼鬼祟祟站在名单前面,倘若这般解释,只会徒增怀疑。
宁宁实在想不出来理由,只能支支吾吾拖延时间,绞尽脑汁编造借口,正值此刻,耳边突然响起裴寂的声线。
他低低道了声:“我找到他们了。”
什么?找到谁?谁要被找到?
宁宁想不通这句话里蕴藏的逻辑,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茫然点头,又听裴寂继续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同平日里不大一样。”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毕竟是……在梦游。”
宁宁呆了。
裴寂居然一本正经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话!
这句话堪堪落下,不止寂如长老怔住,论法台上的另外三人也同样一个愣神,彼此匆匆交换目光。
贺知洲:“梦游?”
林浔:“可、可行吗?”
郑薇绮:“他都那样说了,我们只能照做啊——等等,咱们谁知道梦游是个什么德行?”
贺知洲:“看我的!”
新雪映着月光,四下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沉寂。在无边际的夜色里,寂如明明白白地看到,论法台上的某道身影缓缓一动。
站立着蠕动那种。
月光打湿那人的脸,他望见那名年轻剑修的模样。
面无血色、神情飘忽,一双眼睛半开半阖,只露出一道小缝,透过那缝隙看去,能见到狂翻的白眼,以及癫狂的眼珠。
紧接着月光一黯,三具身体倏然而起,无一不是垂着脖子和手臂,无比僵硬地开始缓慢移动。场面一度十分诡异,苗寨赶尸见了都得直呼亲兄弟。
尤其那个翻白眼的年轻人状态越来越深,口眼歪斜之余,已经开始了磨牙。
就贺知洲那模样,宁宁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历史课本里的元谋人。
“这……”
寂如哑了一瞬:“这是梦游?”
他最后一个字还闷在喉咙里,就眼见贺知洲离得越来越近,一边走着丧尸步,一边从口中喃喃念出恶魔般的低语:“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元素周期表,可寂如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觉得好诡异好恐怖,这人说梦话讲出来的东西,竟像是上古时期遗落的咒语,让人根本听不懂!
“寂如长老。”
裴寂语气很淡:“我宗弟子常会集体梦游,要我叫醒他们吗?”
寂如神色复杂。
寂如:“还是不用了吧?我听说梦游不能中途醒来……要不,咱们还是悄悄地?”
他顿了顿,又迟疑道:“想不到玄虚剑派弟子的压力竟会如此之大,怎么就把好端端的孩子养
出这种病了呢?”
裴寂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梅花。
寂如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想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你们练剑求道多年,此等磨难是必然要承受的?”
裴寂摇头,指向不远处的贺知洲与林浔:“剑修。”
然后又望一眼跟前垂落的梅枝:“没钱(梅前)。”
宁宁在心里“哇哦”一声。
裴寂,超会举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