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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接下来出场的,亦是仙侠门派,乃是青云门的慕容白。这上一场的风晴雪已是震惊全场,待到这慕容白出场,众人便更是全神贯注,想看看这青云门又会施展何种神技。
只见那慕容白玄衣飘飘,白发如云,一副仙风道骨之姿。他面色淡然,目光深沉,背后背着九柄神剑。忽听得“嗡嗡”之声,慕容白背后之剑忽然化作九道白虹,霎时间冲天而起,宛若九龙升天。这九剑一曰“青云”,在空中飘逸灵动,飞掠若神;一曰“碧海”,在空中澎湃激烈,势如江潮奔涌,又如巨海横天;一曰“紫电”,在空中侵略如火,奔袭如电;一曰“金鳞”,在空中金光万道,霞彩漫天;一曰“赤霄”,剑气纵横,直冲霄汉;一曰“苍穹”,悬于高天,或有破云斩风之势,又有天雷降世之威;一曰“九曜”,宛如九星之力凝合一剑,声威气势摄人心魄;一曰“君临”,如神皇降世,霸烈威猛至极;一曰“光耀”,散发如旭日般夺目光芒,一时间照彻天地,光明四野。
这九剑在空中时而交错,时而分离,时而化为流光溢彩,时而化作万千剑芒,铺天盖地,遮云蔽日。
这场边五位裁判,见此表现,自是叹服,那清虚道长和清霞散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大有忧虑之色,这慕容白一番表现,自是无可挑剔,但他并非中土人士,他所属仙侠门派,也是神秘莫测,它们来历为何,到中土目的为何,全然不知。倘若它们有图谋武林之心,席卷中土之意,单凭慕容白这九剑悬天之技,放眼武林,又有何人能敌,两人想到此处,不由大感焦虑。
但两人虽有此忧虑,却也不便明言,裁判们评分,也是“五甲”满分。
接着出场,仍属仙侠之系,乃是驭傀门的长孙聆夜,这长孙聆夜精擅驭傀之术,在场中操得六大傀儡,分为“擎天”、“惊雷”、“醉月”、“飞羽”、“厉风”、“迷雾”,“擎天”身形高大,力道惊人,“惊雷”长相狰狞可怖,持得一柄巨斧,挥动之时,震耳欲聋。“醉月”乃是个娇弱柔美之傀儡,长相与女子无异,身姿曼妙,持剑有若蹈舞。“飞羽”乃是个身形幼小之傀儡,于空中漫天飞舞,但忽然间于空中一击,却又极是凌厉。“厉风”身形修长,疾步如风;“迷雾”身形最为微小,却擅操迷雾,在雾中若隐若现,隐秘非常。
在场围观的各派弟子,俱是大开眼界,这中土武学体系,何曾有过如此离奇诡异之法,看那长孙聆夜操控若神,六俱傀儡,便似六个活物一般,在场中滴溜溜乱转,不由大感神奇。最终得分,也是颇为不俗,得到四甲高分。
之后的仙侠门派,也是陆续登场,包括仙霞派、蓬莱仙宫、天师玄道派、云霆仙府、雷音寺、操兽门一干门派,各派俱是神通法术,无上仙功,看得中原各大派目瞪口呆,惊为天人。所得分数,亦是奇高,皆是“四甲”、“五甲”之等。
那林少箴看得兴致盎然,但转头瞥那宋南洲,却见他神情严肃,面色忧虑,不由奇道:“师父,这刚才诸般比试,皆是别开生面,精彩绝伦,为何看你却是闷闷不乐?”
宋南洲道:“今日观这仙侠诸派表现,术法之精妙,实力之强横,远超我中原各派,如此巨大差异,岂不让这仙侠门派生出觊觎我中原武林之心。要知世之秩序,只在衡平,若衡平失序,强者负其强,弱者积其弱,则横强者必有侵凌之心,积弱者必有泼天之祸。此自然天理,造物本心。不可期天不覆地,则不可期强不凌弱。观今日比试,彼等仙盟,便已处那横强之所,可操我于股掌,磨我以齑粉。我等武林,便已处那积弱之地,似若砧板之肉,待宰之鸡,你看世人杀鸡宰肉,其有愧乎?我武林今日境地,便若奉鲜肉嫩鸡于人前,纵善者亦必生虎狼之志,纵良人亦必生叵测之心。”
宋南洲顿了一顿,又道:“此等情形,尚是寄望那仙侠派本无意图我,倘若彼等本就有心,如之奈何?这仙侠派本与我中原重隔万里,如今却大举而来,其志为何?难道只来观我中土风光?结我武林盟好?今日他们众多门派参与这少年英雄会,怎保不是探我武林虚实,窥我中原动向?这世事险恶,人心最是难测,普通之人,尚且知其面,难知心,况这些近仙之人。故想到如此种种,为师如何不忧,又如何不惧。”
此时场上比试已近尾声,大多数门派皆已出场,宋南洲对林少箴道:“我所忧虑,毕竟只是心中杜撰,想也无用,看眼下时辰,估计也快轮到我蜀山派上场,你且提点精神,早做准备。”
言及此处,忽听得台上江别情对众人言道:“今日比赛到此时候,我万景庄上等、中等之居所,依据各派成绩,已大部分配,所余已是不多,目下所剩者较多的,只是下等居所,为此我与沈老庄主商议,由于居所有限,今日参会门派,若门派弟子十人以下者,则不再上场比试,直接配给下等居所,如此之举,虽是草率,却也情非得已,还望被牵涉的门派,包涵则个。”
他此言一出,逍遥峰上这些不足十人的小派,自是一片哀嚎。宋南洲与林少箴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宋南洲向林少箴苦笑道:“还道是你上场施展之机,没想到却连机会都是没有。这江湖武林,捧高踩低,强者贵之,弱者贱之,乃寻常之理。我蜀山门派衰落,财力卑微,本次大会仅能你我二人上路,先天便已是个输字。”
这万景庄既这般安排,各派也便各安其位,如少林、武当、峨眉、天山等各派,获得至少三甲者,便被安置在飞鸾翔凤楼,点苍、崆峒、青城、昆仑等派,获得三乙者,则安置在墨云轩,剩余门派,则全部前往竹影居。
宋南洲,林少箴二人无奈,随着队伍,缓缓前往竹影居,这位居下等的门派,人数最众,约有一千三、四百人,这一大群的队伍顺着山路,浩荡前行,一路上人声喧天,倒也热闹非常。
这竹影居愈行愈近,林少箴初时料想大概是个狭窄破落居所,此时定睛细看,却发现这竹影居范围极大,竟连绵三座山峰,分为翠竹峰、碧海峰、沧浪峰,这每座山峰,都有数座大小不一院落,粗略估算,竟有百座之多。每处院落,或可住六七人,或可住一二十人,更有极大者院落可住四五十人,如此推算,整个竹影居区域竟可容纳三四千人之巨。莫说今日帮派之众,便是再塞上一两千人也是绰绰有余。此时天色向晚,日已西沉。竹影各峰静谧幽深,上百座院落隐匿于这峰间各处,与山上万千翠竹相互掩映,既显气势宏大之象,又生清逸似仙之气。
林少箴见此声势,不由咋舌道:“此处唤做竹影居,实是委屈了它这偌大规模,便是唤做竹影城,亦是当之无愧。这万景山庄不过随意一处风景,便可当他人一城之规模,细想之下,实是恐怖。”
宋南洲道:“这万景山庄,号称万峰万景,庄内景观巧夺天工,极致精巧,似这等奢华之势,若无滔天之财,填海之富,如何可以支持?且它若无极强之武林势力,又如何保证这数十年间不被武林各派窥视侵扰,故为师猜测,万景庄绝非一个只擅长土木机关的庄园,其背后深藏之实力,可能远超我们想象。”
此时上千弟子,已陆续进了竹影区域,各派依循引导,寻找自己的院落,宋南洲、林少箴二人行进其间,见香花遍地、竹影错落,奇石横生,无一处不是仙观奇景。各派所居院落,尽皆精巧设计,神匠打磨,或一处伴水依山,仙气重重。或一处群花簇拥,芳华灿烂。或一处竹影婆娑,雅致幽静。竟是无一处相同之院落。
林少箴看到此处,不由大为震动,对宋南洲道:“这万峰万景,果真名不虚传,单这百余处院落,竟无一处相同,勘为奇观。这竹影居所,于徒儿眼中,已是仙境,却只是江别情庄主口中,下等之所,则那中等之墨云轩,上等之飞鸾翔凤楼,不知该是何等神仙美境?”
二人言谈之间,已入得为蜀山安置之别院。这院落竟也有自己的名字,唤做“清晖禅院”,只见这院内清澈明净,闲恬雅致,与这清晖意境倒也几分相应相合。
宋南洲在室内坐定,对林少箴言道:“我看今日初试,只在投石探路,明日大比,才是正经。不过今日比试,已知创意之深,则明日之试题,必也不落凡俗,创新创意,尤恐更胜今日。不过这等题目,为师也无从揣测,只得明日临机应变,见机行事。你目前所习紫青剑术,剑招剑意,已是不输旁人,奈何缺失心法,内力难成。这与人临机对战,剑招者乃惑人眼目之术,内劲者乃以力压人之本。你内劲根基尚浅,若遇‘御雷惊风’这一等级高手,未免过于凶险,当通权达变,若不能战,退之无妨。”
宋南洲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从今日初试推算,这少年英雄会之宗旨,似已大变,不以蛮勇狠斗,负力强横为提倡,而以体意结合,神识物外为考量。少箴你虽以前从未涉足江湖,但在我蜀山派这十数年来阅尽古今典籍,通达各家学理,存机变巧思之智,有澄明彻悟之心,故今之少年英雄会,于你而言,或可大为得利。望你明日能够善加利用,一展所长。”
林少箴听罢此言,也面色一正,道:“师父嘱托,徒儿省得,当铭刻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