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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被一球拍砸得趴在了地上,他一时间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视角的骤然变动,像个呆头鹅一样只知下意识瞪大自己的眼睛。
身体里过量的酒精已然麻痹中枢神经让他的反应开始迟钝,但饶是如此,后背上仿佛火灼、好像被人活生生打断脊骨的痛楚还是超脱于醉酒后的副作用,一点一点顺着伤处往外蔓延,最终清晰地传达到了他的大脑中。
至此,张耀像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刚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仰头看向不远处过分瘦削的人影,难以想象刚才自己居然被人那球拍一下就给砸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抵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原本近乎于权威的暴力中失利,即便后背上还是一抽一抽的疼,他一时间也无法接受现实,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并在最终成功说服了自己。
应该就只是意外吧。
因为他自己喝多了就所以走路有些不大稳健,再加上乔思柳这个贱人手上还拿着球拍当做是武器。
听说人在绝境中能爆发出远超于常人的力气,可能现在的乔思柳就是勉强归类于类似的奇迹中。
因为恐惧于是爆发力量,该说她到底是大胆呢还是胆小呢。只是身体本身就存在力量的极限,在开始的爆发过去后,像是乔思柳这种平时没怎么锻炼的家庭主妇,肯定很快就会脱力再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
对,肯定就是这样!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究竟什么是规矩!”张耀双手撑住地面,有些笨拙地想要从地上站起。
然而还没等他爬起来,对面的乔思柳却也跟着有了动作。
和张耀想象中可能的反应截然不同,在意识到神明赐下的神装究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后,乔思柳不仅没有脱力,甚至于之后动手都逐渐掌握了发力的动作,带来的痛苦越发剧烈。
张耀最开始还试着反抗,伸手去抢夺乔思柳手上的球拍,但随着球拍破风不断砸到自己身上后,大概是终于被强制着了解了此时的现状,他也不得不开始跟着软下自己的态度。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张耀有些窝火,但想着如今确实不同于往日的现状,还是勉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停下,忍着即将到嘴边的痛呼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他到底还是失望了。
乔思柳冷笑一声,她直接无视了对方想法又是一球拍砸在了张耀身上,过分冷静的神志甚至让她现在还能考虑到相关的法律,在尽可能保证肉/体痛苦的前提下尽量避免致命伤。
乔思柳嘲讽道:“‘差不多得了’,现在哪里轮得到你说这句话。我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还记得你当时是个什么反应么?”
“我现在还记得呢,现在我就把这句话还给你。哈哈,你们男人就是矫情,这就受不了?今天我就要让你记住什么是规矩,谁家男的做事动作这么慢……啊,忘了,你在家从来都不做事。”
“明明是你最开始定下的规矩,要是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不遵守,那也就显得不大合适了。以后晚上下班早点回家做饭拖地,要知道,我的大度也不是你在外边瞎玩的借口。哪个男的半夜在外边抛头露脸?哪家好男人会去外边喝酒喝得烂醉?哪个男的动不动就脱掉上衣露肉一点都不知道洁身自好,恬不知耻地到处瞎显摆你这身肥肉?你这简直是丢光了我的脸,你让别人以后都怎么看我!嗯?”
她想着自己过去受到的侮辱与责备,当她将其尽数砸回到张继头上后,现在想到那些加诸于自己身上的、看似合理被社会默认的规则,一时间只觉得可笑,而她最后也确实笑出了声。
对面,张耀听到乔思柳的话,当即憋红了一张脸。
半晌后,他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仍旧嘴硬道:“……你一个女的能懂什么?工作就是要应酬的……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但是工作就是这样的啊。”
不过显然,在刚在的那顿暴打后,张耀似乎也终于学会了一点能称之为稀少可贵的礼貌,话说出口前倒也算是真的斟酌过了用词。
只是这还是一句乔思柳不怎么爱听的话。
乔思柳认真斟酌了片刻张耀那点莫名其妙的骄傲,难以想象对方到底为什么至今还没有认清现实,那怕这会儿像是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却还没能接受现状。
估计还是挨打少了。
或许还有一点其他的原因,比如说,因为仍在社会中工作觉得自己仍有退路,所以还保有莫名其妙的傲气。
可是工作算得上是什么?
乔思柳同样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学生,她的学历让她在毕业后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工作。
只是之后工作是怎么丢的的……记起来了,就是因为张耀说她整天在外边花枝招展卖弄风骚。
工作是她立足于社会的底气,乔思柳在最初一直都清楚记得这一点,哪怕自己之后为此多挨了几顿打,也依旧不愿意松口。
直到之后张耀去她工作的地方闹,闹得多了公司那边估计也怕惹事,最后还是导致了她的失业。
还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生气啊……
乔思柳冷笑一声,看着此时趴在地上的张耀,拿着球拍又给对方来了一下。
意识到对方此时甚至因为有自己的工作还抱有为止的期待,说不定眼前这人还做着拿着工资躲到其他地方去彻底远离自己的美梦呢。
“是么……好吧,我比你大度,倒也不会让你辞掉这个工作。不过——”乔思柳拉长语调,突然换了个语气蛮横道,“不过工作归工作,应酬归应酬,我以前工作的时候还要回家做饭,应酬之类的事倒是没碰上一点,他们不会是看你好欺负才让你去应酬喝酒吧。”
“这可不行,他们说不定都觉得没人帮你出头净想着欺负你呢。这样,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你的公司,我明天就要找你们领导说说理,让我老公这么个好男人出去喝酒坐台拿业绩算什么本事,你以后可是要准时上下班回家来做家务的,我肯定也会让他们以后都不带你去那种地方去出卖色相。”
乔思柳可太清楚了,张耀这么个人有多好面子。
她没想让对方失业,也没想过要闹事,顶多就是去对方公司说几句话她想说的话。
毕竟不管怎么样,这么个人活在家里怎么着都得创造点合适的价值。
“你看,我多贴心。”乔思柳笑笑,轻描淡写道。
张耀闻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慌感在这一刻袭上的他的心头,让他有这么一瞬间甚至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片刻后才挤出了自己的声音。
张耀咬牙,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要报警,你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作为过去一贯的既得利益者,在过去的惯性想法下,他几乎下意识认为警察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习惯于过去法律之下无声的纵容,习惯于借着夫妻的名义、借用自己作为男性天生就比女性更加强健的体格占尽便宜。
“报警?”于是此时此刻,乔思柳也平静接手了这段夫妻关系能带来的所有好处,“可这明明只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外人哪里有资格插手?就算是警察,那也不行!”
这也是张耀以前惯用的说辞。
最开始或许还会假模假样得敷衍几句说几句“会改”之类的话,但到了之后,因为恶行从未被惩戒,于是被纵容的行凶者也越发肆无忌惮。
到了最后,就是警察再上门,最后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而现在,乔思柳也顺势将其尽数归还给了张耀。
张耀彻底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