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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下,大漠里气温骤降,堪比寒冬腊月。瑟瑟的冷风卷起沙粒,席卷着整个车队。哪里还有白日太阳暴晒,酷热难耐的景象?“他娘的。这鬼地方不应该热死人吗?晚上怎么这么冷!”
有人抱怨道。“是不是闹鬼了?”
不明所以的妇人忧心忡忡。大部分人身上还穿着夏天的衣物,单薄的很。风一吹,整个人瑟瑟发抖。进入大漠之前,不少人家为了多装水,就扔了很多柴火,怕水太沉,影响前进的速度。至于衣物被褥,大夏天的谁家也没准备多少。他们以为大漠只是酷热难耐,没想到晚上,比正月里还要冷。人们缩进车里,把所有衣物被褥都拿出来抵御严寒,希望能熬过漫漫长夜。这头,翠翠冷得脸色发白,不停打着寒战。“奶奶,我好冷。”
她人本就瘦小,若是堪堪冻上一整夜,怕是会发烧,白日就更不好过了。“翠,你等等,奶奶想办法。”
许大娘抱出一条破布棉被,先给翠翠盖上。但这并不足以抵御沙漠夜晚严寒,她思来想去,还是厚着脸皮,来到了林默容的车前。“林姑娘,你睡下没有?”
许大娘轻声呼唤。林默容刚给两个孩子讲完睡前故事,两小只睡的正香,闻言探身出来:“许大娘?”
许大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搓着手不敢看林默容的眼睛:“那个,林姑娘还有没有多的被子?我想着夏日炎热,只带了一床薄被,翠翠冷得发抖了……”大部分乡民都没有读过书,甚至没出过自己的村子,不知道大漠晚上寒冷很正常。林默容没有推脱,从车厢后部拿了一床锦被递给许大娘。“这个拿去给翠翠盖吧,不用还了。”
“唉哟,这么好的被子,使不得使不得。”
许大娘上手一摸,就知道这是金贵之物,吓得不敢接。“大娘你就拿着吧。大家逃难路上,暖和就行,这锦被再好也和旧棉被一样,换不了银钱。”
林默容温声劝解,把被子塞了过去。忽然她眸光一转,感知到有人靠近,立刻警觉起来。“唉,这么好的被子,你不要我要了。”
刘娘子不知从哪窜出来,看来是听到了许大娘和林默容的对话,伸手就去抢。之前因为王麻子事件,搜过林默容的车,大家都知道她的车里有上好的垫料。刘娘子也为此而来。“刘娘子,你敢?”
许大娘受了惊,林默容跳下车护在她身前,冷声呵斥。林默容周身腾起一股冰冷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见识过林默容的厉害,刘娘子不敢来硬的,想到白日装可怜求到了水,她决定故技重施。“我们柱子前几日受了伤,又渴了那么一阵,冷得受不了,怕撑不过今晚啊……”她哭哭啼啼,“我是当娘的,自己冷着倒没什么,可孩子受不得苦啊。”
刘娘子搬出孩子,以为许大娘也会“共情”,把被子让给她。林默容本就不吃这套,冷笑一声:“冷?冷就等着冻死。”
这刘娘子千不该万不该,跑到她林默容面前来抢。“你、你怎么说话的?”
刘娘子恼了,把白日的滴水之恩忘的一干二净,双眼瞪的老大。“张嘴说话。”
林默容不紧不慢。对面脸涨得通红:“你……别以为你弄了什么仙人掌,就是大人物。没了军爷相护,你算个什么东西!”
“看刘娘子这脸色红润,倒也不是很冷嘛。”
林默容挑眉。许大娘闻言,彻底认识到了刘娘子的卑劣。“刘娘子,林姑娘早先还帮了你,你怎么说话的?”
“冷的话不如赶紧回去抱着柱子。不然柱子孤身一人,可更冷。”
说罢,她和林默容对视一眼,抱着被子便离开了。刘娘子气得跺脚,她瞥了眼林默容,立刻被她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什么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她嘀咕一句。看来是捞不到好处了,刘娘子悻悻回到了自家地方。处理完这厢,林默容在火堆处烤了烤火,回到车前,却听见里头传来呜呜的抽泣声。她心下一紧,立刻拉开帘子,见两小只都在,松了口气。林明玉小身子不断颤抖,正捂着脸啜泣。而林明辰一脸紧张,不停的拍着明玉的背以做安抚。“怎么没睡觉?又吵架了?”
林默容问道。这一路下来,两个小家伙相处得很是融洽。不过有时候玩着玩着,还是要起些争执。她抱过林明玉,在怀中轻声安抚:“明玉,娘亲来了。”
明玉两手环住林默容的胳膊,把脸埋进娘亲的胸膛:“娘亲……”“我们没吵架。”
林明辰连忙答话,然后伸出一只小手,“娘亲,你看。”
他白嫩的掌心里,两只稀巴烂的黑虫子触目惊心。“小心有毒!”
林默容慌了神,连忙放下明玉,用泉水给明辰净手。观察了一段时间,好在明辰的手没有红肿发热的迹象,林默容松了口气。她捡起毒虫的尸体仔细看了一眼,还好,这种毒虫只是咬了人才会中毒,自身并没有腐蚀性。“就是这两只虫子,刚才从脚底下爬到妹妹腿上,把妹妹吓哭了。”
林明辰解释道,“所以我把他们全部打死了!”
“明辰,以后遇到虫子先带妹妹躲远,不要贸然触碰。知道吗?”
林明辰还以为自家娘亲会表扬她,得到的却是一顿说教,顿时委屈地撇撇嘴,低下头:“知道了,娘亲。”
林默容失笑,一手把明辰环抱过来:“娘亲知道,你是想保护妹妹。但自己不冒险、不受伤,才能更好的保护妹妹,不是吗?”
林明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记住了,有时候啊,惹不起,躲得起。”
林默容传授着人生经验,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将明辰明玉放下。夜晚气温下降,正是沙漠里毒虫毒蝎活动的时候。“你们两个快下车,娘亲先检查一下车里还有没有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