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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天家口谕传到了,那我等也就不留了,还等着回去复命。”那小火者许是因着收了银子的缘故,整个人都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沈南星行礼,送走了这一队来传旨的天家使臣。
剩下的便都是太医院的人了。
沈南星看着远处面色不虞的柳院使,硬着头皮,一步三挪的朝着柳院使慢慢走了过去。
“柳院使,我这算是闯了祸事?”沈南星此刻极怕柳院使说出那句是。
没想到柳温瑾微微摇了摇头,那下巴上的白胡子在风中抖了抖,继而叹了口气,“你今日回去,让冯内侍准备拜师礼罢。”
说完便带着许多人,转身离开了。
此刻日落西山,周边的天都有些暗沉了下来,沈南星第一日的上值便这样结束了。
冯清坐在宽大的御书房后殿内,离着他几丈外便是一根几人才可合抱的巨大红漆盘龙柱子。身前案上堆着的是高高的奏本,天下大事系于这小小的案几之上。
右手边是刚磨好的墨汁,冯清手中执笔,刚想要蘸些墨汁。卫安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见这大殿内寂静无声,几个秉笔太监都在低头写着什么。
卫安大气也不敢喘,微微抬了脚跟进来,站在了冯清身侧。
冯清抬头见是卫安,便明白这是有事发生,将手中的湖笔放在了一旁。
“爷爷,生药库那边出了事。”卫安压低了声音道。
只这一句话便让冯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当即皱眉。
卫安用极低的声音,却又极快地道,“昨日正月十五,未央宫内有个宫女给自己办了席面,却吃出了毒的事,想来爷爷也知道。”
这事虽然皇后娘娘说了不许往外传,可这底下人个个猴精,面上问是谁都不知道,可心里都明白着呢。
冯清一大早进宫坐在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了。
“未央宫有小太监拿着剩下的菜肴去了太医院,想要让人看看是什么毒。没有人搭话,可偏偏奶奶只闻了闻,便说出了是化骨。这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太过冒进了。可这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陛下的耳边,陛下一高兴,便说让奶奶跟着柳院使学医去,不让待在生药库了。”
冯清忙了一天,这才得了沈南星的一点消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他微微皱眉,这事对外人来说算是幸事,毕竟是得了天子的青眼,可在冯清看来却未必。
这件事哪怕就真的是沈南星急于救人,太过冒失,但这次事情发生在未央宫,即使是将毒给查出来,最先知道的也应是皇后娘娘,那陛下又怎会知道,即使是知道,又怎会在这样的档口夸了沈南星,还对沈南星有所嘉奖?
冯清想到了在教坊司,沈南星第一次面圣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陛下,并不觉得沈南星是个厉害的,只觉得她有些胆气罢了。
冯清越想越觉得蹊跷。
“你去问问,今日下午,黄督公可进宫了?”冯清轻声道。
卫安了然于心,微微点了点头,很快出了大殿。
冯清也没了再看奏本的心思,只将手悄然放在腿边,捏着腰间挂着茄袋,里面装着一小块碎银子。
一两银子。
卫安动作倒是十分的麻利,没一会便回来了,俯身在冯清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冯清只微微皱了皱眉头,慢慢起身,面上挂着和善而疏离的笑,和周身的几位同僚打了招呼,笑着称自己要下值回家去了。
其他人见也确实是到了时辰,也不挽留,只说着客气话,让冯清离开。
沈南星站在那朱红照壁前,看着那三个大字,“太医院”。又抬头看了看天边那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倒是真有暗色压身之感。
她此刻也不过是摸到了太医院的一点边,没有深入进去,更没有进入到那真正的皇权中心,便已经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在沈南星的面前停下,那马车前挂了一个八面琉璃机巧灯笼,虽没点上,可有一面写了一个冯字。
且那架车的马车夫沈南星是认得的,正是冯府的人。
沈南星知道这是冯家的马车来接自己了。
那马车夫沈南星也是认得,是冯府上的人。那马车夫没有下马车,但微微点了点头,口中道,“夫人。”
沈南星提起裙摆,也顾不得什么淑仪,直接大跨步上了马车。一边掀开车窗帘子,一边道,“你家老爷可下值了?”
只剩南星刚说完这话就停住了,因为此刻的冯清正坐在马车里,手中捧着一个织金锻彩莲花铜手炉,抬眸看着沈南星。
沈南星一时噎住,只好上了马车,坐在冯清身侧。
冯清见沈南星坐定,微微低着头说了一句,“下值了。”
沈南星想说,她既然已经见到了冯清,自然是知道他已经下值了,可今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又或者是,想要说出来,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南星抬头看了冯清好几次,最后在马车穿过正阳大街,在街上的叫卖声,往来行人的声音中,慢慢开了口。
“冯大人,我今日怕是闯祸了。”沈南星说完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低着头便不再说话了。
冯清将手边的手炉放在一旁,手中捏着本挂在腰间的牙牌。“确实是闯祸了。”
沈南星呼吸一滞,她莫名的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祸兮福之所倚,或许事情也没这么可怕。”冯清又道。
沈南星心说冯清这说话不说完的样子,实在是骇人!
“陛下下完旨意,柳院使那边怎么说?”冯清问道。
沈南星努力回想柳院使的脸色,连带着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了。“面色算不得高兴,或者是面有揾怒。只说了一句,让我今日回去,与你说,让你备拜师礼。”
冯清听了这话,倒是低头笑了一下,“因祸得福,算是捡了大便宜。”
沈南星忙道,“冯大人,你莫要这般笑,我有些不明白。”
在马车声辘辘中,冯清慢慢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