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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换衣就寝时,我方看见衣橱最底部被一摞衣服压着的木舟链,这才想起原来自己都不曾把信物交还,竟还直着性子要回了那十两白银。想来阿棹也是不知如何启齿要回,弄得我私拿了人家的信物。
襄和今日因我外出了一整天,被红绡师父勒令将我那一份活一同做了,此刻正累的唉声叹气,我与她说话也懒怠理上一理,自顾自锤了腿歇在一边。
我忙跟她说笑,将午间买的饴糕给她,可时间太长也已经放凉了,小小的一团紧紧粘着油纸,委实让人没有想吃的欲望,而襄和只是瞥了一眼,就自顾自的躺下了。
我将那放凉的饴糕扔在一旁,下楼去煮了一壶茶,没成想碰见了还未回家的红绡姑姑,她刚刚关了店门想要出去,正好和我碰个正好。自然免不了一番训导,她忽然四下找寻起什么,我意识到是那只戒尺果不其然她拿着戒尺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勒令我伸手。
“伸手!”
我一边伸出左手一边腹诽怎么都过了好几年还用这种原始野蛮的方式惩罚我。我的左手已生了一层厚厚的茧,皮破了又长出新的,如此以往,多重的戒尺也敲不疼。这自然是多年训导的结果,红绡瞧着我的手,竟放下了戒尺,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说你,唉!不好好学瓷练手艺也就罢了,如今女大不中留了!一天了旷工也不说找人通报一声。我们都怕你个头脑不灵光的被别个给卖了!”
我低着头进行着一贯无声的抗争,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也找到了逃之夭夭的法门——将头低的愈来愈低。每当我低下头,师父便会拿我没了办法。
“又故技重施!”师父见我不吱一声,恼怒的狠狠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倒没所谓。只是她水葱似的指甲刚染了桃红的蔻丹,这下沾染到了我身上,她不得不去重新涂抹一遍。果然,她拿着蔻丹重新涂抹,在训导我的同时还不忘时时吹口气,以助于风干。
“我也不是那毁人幸福的刀叉婆,我们雪柳驿向来风俗自由纯良,那公子看着也是正道君子。只是你好歹让人通报一声,不说别人,就是襄和白白为你担心一整天,还为你做了一整天的活,论理,你难道不该好好谢谢人家,你倒好,落得清净,自去逍遥了一整天。”
原来襄和并不是恼我那些活,是在关心我。想到这一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一会儿,可要跟她好好道个歉的。
红绡见我冥顽不灵的样子,示意我回房歇息,走时还递给我一包上好的龙井茶,悄声说“你和襄和都喜吃茶,这是临安使臣来买瓷时赠我的,别声张,他们都没有,你快烧了跟襄和吃吧。”
我接过茶叶谢过道:“师父虽素日常打骂我,却对我关照有加,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好了好了,只有嘴甜,办事却不利落。也不知师兄为何将你嘱托给我!”
“师兄?”我疑惑地问。
“你父亲,你父亲。也不知你父亲为何将你嘱托给我!”她厉声改口,面容却带笑,匆匆拿了蔻丹出了门。
我脑海中回荡着她刚刚的话,“师兄?”怕只是说错了吧。摇了摇头自去煮茶。这临安的龙井果真名不虚传,澄碧的颜色嗅来却是浓郁的茶香,味道清冽甘甜,实乃上上品。我连忙连着茶壶一齐端上楼去。襄和却早已靠在榻上睡熟。
我看着襄和的面容,将步履为她脱下,又将被褥掀开让她睡得安然。襄和是继我之后的两个月来到雪柳驿的,与我不同,襄和家中世代经商,墨笔,丝绸,珠钗。无一不精,独独没有擅青瓷的人。偏偏这一代只得了这样一个女儿,听闻她家中不论男女,都可传承技艺,况襄和自小聪明伶俐,但只因襄和的母亲是个妾室偏又早夭。继母便不大喜欢她。在她十五岁时便将她弄到这芃城学瓷。并告之,学不成不要回来!
襄和心灵手巧又敏而好学。烧出的瓷亦往往是成色最好的。只是其人性格冷僻,不爱与人交往。比之冯落的巧言令色逊色了些。于是师父便更加偏爱冯落一些。那只前世得了仙法的红刺猬。为此,我常常不解。
襄和的面貌生的如她的人一般清冷,眉宇之间自成一种天然风韵。而当有了愁事时,便双眼低垂,犹如凝露。她虽没有冯落生的鲜妍明丽,但却观之如高山白雪,出尘于俗世之外。她素日不施粉黛,遂少有人能发现她的佳处来。
就连我也不明朗如何就走在了一起,由萍水相逢变为了密不可分。但只我见她,便觉得一见如故。而和她交往久之,便会发现她藏着的活泼朗晴的一面来,比如她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反而和我一样,对糕点吃食茶水酒水爱不释手。比如她虽刻苦勤练,但其实很爱睡觉,而且一睡便是到天亮。而她不与外人道也的原因,实是她未读过多少书,唇齿笨拙的缘故。
“我要吃饴糕!要吃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一阵迷糊轻微的低语扰断了我的思绪,入寐的人儿浅浅地梦呓着,掀翻了我刚刚给她盖好的被衾,漏了两只脚丫在外面。我又重新给她盖好,一边想着看来明天一定要给她买饴糕吃了。
鸡鸣须臾,已是翌日。
今日是一周以来的休憩日,雪柳驿与别处不同,劳作了一周是会有一日的休憩时间。在这一天中,不用制瓷,不用劳作。只管大街小巷的去玩去逛。我一边想着今天萧兰枻会不会来寻我,一边又看着刚刚起身穿衣襄和打消了花前月下的思路。我将煮好的龙井斟好递给襄和,她微微错开了头表示拒绝,不一会儿却被那丝丝笼笼的香气诱惑自顾自寻来喝了,一边啜饮一边还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刻意看她,她便将展露的笑颜立刻收起,仍换上冰霜色,躲开我去对镜梳发。我便又去她身后看着,不时将钗环地给她。她默默接过倒也没声色,许是我惹她烦了,她才清清冷冷地说一句“闹够了没有!”
襄和就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明明年龄比我小了整整一岁光景,话语间却总显露出一中闲云野鹤的古朴情致。别人都会以为她大了我几岁。
“今天我们去汎城吃饴糕吧,我知道一个所在,那里的饴糕真正美味,口感松软细腻,还佐有上好的酒水。”
说去汎城,自然有我藏起来的细腻心思,我想着或许会得遇我的墨衣公子。
襄和这厢抬头乜斜了我一眼,“汎城?”吐出两个字就又不大理会我了,那一眼一句便已将我披露的明明白白。
“好襄和”我见势忙伏在她膝边摇着她的腿撒娇道“你不是最喜欢吃饴糕了吗?昨天梦里你还说了呢。这么快就忘了?”我窃窃笑出声来。
她终于放弃了平静,急急问我“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
我见她焦急,便卖了个关子,说“你陪我去我便告诉你,而且,不告诉她人。”
“嘁,那我倒还不去了。”
于是,过了一刻钟,我与襄和梳洗完毕走在了葑菲陌上。她说有一个条件,叫我给她买十份饴糕。
“你还吃啊!脸上的肉都快比我多了。”
我一面打趣一面与她过了风铃桥。自和阿棹走过数次之后对这座桥就产生了多一点点的好感。这一次篮子里没有青瓷,倒是装了满满一袋子的银元,准备到汎城去胡吃海塞大快朵颐。桥上的风铃比前不久又填了一些,看来是又多了相思重的人儿。
“唉,纵然是莺飞草长,相思亦愁煞人啊!”
“你唧唧歪歪地胡乱说些什么?”襄和问。
“没什么没什么。”
下桥的时候,一阵嘈杂吵嚷但又颇为耳熟的叫卖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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