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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儿,婕儿你来了。”见邓婕出现,萧子言立马将瓷片放下,转而推揉起面前拦着的一排护卫。“婕儿,你快让他们闪开,我有话同你说。”
邓婕面带冷色,站在府内的天井处,雨水从她周围倾泻而下,她的衣裙已经沾上了不少雨水。
“幽王,你刚说我欠你一条命是吗?”
萧子言顿时停了动作,“不是的,婕儿,我只是想引你出来,我……”
“我明了告诉你,那条命我早已还给你了。你以为刑部的大牢是这么好待的地方吗?你一个被厌弃的皇子,能在里面待上五年吗?是永宁侯府,是李源保的你。”
邓婕依稀记得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李源总是一张冷面,不仅如此,还时常爱生气,她很是捉摸不定他的情绪。但突然有一天,李源将她叫到书房,同他说了萧子言的事。
“我也曾听闻你们二人之间的事。你欠他一条命,我如今帮你还了。我也不是非要同你生气,只是有的时候这朝堂之事着实气人得很。”
“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我如今只是想告诉你,往后,你同萧子言再无瓜葛。你就是我永宁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雨势不减,邓婕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李源的话。
“幽王殿下,我们往前走好吗?前尘往事,都是梦幻泡影,过分纠结只会徒增烦恼,不如就此舍下,您往后会有更好的生活。”
萧子言满脸震惊,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邓婕口中说出来的。
“不可能,怎么可以过去,你怎么可以抛下我自己一个人逃走,不可以。”他情绪愈发激动,用尽全力去推开眼前的人墙,但这堵人墙就是一动不动。他眼神一动,拔出其中一个护卫的卫刀,砍杀了其中一人。
先帝重武,他的武功是先帝亲手教的。他曾记得先帝同他说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不是为了用武力解决争端。
见眼前倒下的人,他再次狰狞地笑了:“什么歪理,都是歪理!”
护卫纷纷拔出了卫刀,围在萧子言旁边。他们有自己的使命,就是护卫永宁侯府。只要能护住永宁侯府,身陨又当如何。
一道雷声响起,站在天井里的邓婕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她毕生未见过杀戮,却在临死之前见到无辜之人因她而亡。她的心中满是愧疚,在临别之际,还交代李源,好生抚慰那人的家人。
他还嘱咐李源:“同你在一处的十四年时光,是我最轻松的时候。你时常易怒,女儿就叫做茯苓吧。”
茯苓,能静心凝神。
最后的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李衡身上。
“衡儿,母亲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往后,立身要正,不要只记得仇恨,要同你父亲一样,为民而生。”
天气愈发冷,夜间起了霜冻,李衡房前的迎春树已经抖落掉了它周身的绿色,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暗夜里生出魔爪。
李衡罕见地做了噩梦。在暗夜的驱使下,他赤脚下床,在书案旁作起画来。书案上的宣纸里,一位女子曼妙的身姿跃然纸上,可就在勾勒女子的样貌时,李衡犯了难。他手中的狼毫笔掉下一滴墨,模糊了女子的脸型。
李衡无奈地叹了气。
他快要记不清他母亲长什么样了。
邓婕死的那天,他跟着萧蔷去了大佛寺礼佛。小厮来报时,他才慌忙地骑了马回来。可他刚到府门,就见到了倒在雨中的邓婕,还有一旁被团团围住的萧子言。年少的他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头绪。他捡起了萧子言掉落在地上的卫刀,直挺挺地抵住他的身子。
“若是我母亲有何意外,我定让你陪葬!”
少年的一腔怒气让萧子言的酒醒了一大半,他眼中慌乱不已,喃喃自语:“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随后连滚带爬跌进了雨中,在人群中再次笑出了声。
先帝的一句话,他的外祖赵家被满门抄斩,母亲也吞金而亡,只留下他自己一人在刑部的大牢里待了整整五年。于他而言,只有邓婕是同他的过去关联最紧密的人。他不想走出来,他就得拉着邓婕一起沉在过去。
“我是最爱婕儿的人,我不会害她的。是你们,是你们要把她拉走,都是你们!”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撞开围住他的人群,仓皇而去。
最后邓婕还是去了。她离开后,李源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他时常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不照看茯苓,也不同李衡搭话,只是对着院内的仆从发脾气。但那时的他还是会去朝堂。直到,祝斌自焚的消息传来上京。
李衡记得那日的李源是麻木的。他在院中焚毁了他所有的朝服,随后,将辞呈递给了吏部,也没有管陛下是如何答复的,翌日,他就跑去了道观。
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进朝堂。不过后来,他还是为了茯苓破例了。
如今,李源也已经去世了。李衡将他们夫妻二人合葬在了一处,他突然觉得,他在这世上孤单得很。
年少的一腔怒气,如今还郁结在胸间。这些年来,幽王萧子言并未怎么得到惩处,他在幽地活得好好的。秦碧空更是爬上了中书令的位置。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失去中饱受煎熬,怎么也走不出来。
但是还好,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李衡心道。
冬日的风已经吹到了上京城,满城白雪之时,就是他报仇雪恨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