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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率金戈鏖战【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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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司翰说:“兄弟跟着林市长这些年也算见过许多成名人物,可是像我所说的那位英雄,让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当世却也只有一人而已。”沈保平冷冷说:“曹先生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阴阳宝扇打穴的功夫,当今武林中虽然说不上独一无二,也总是顶儿尖儿的了。他口服心服的人,一定不会错,我们茂竹帮一齐赞成曹先生的话。”柳司翰怒道:“盟主到底是怎样选法?我们林府虽然无用,人数却比茂竹帮多些。”眼见两人就要争吵起来。

悟深大师说:“柳师傅且莫心急,你说的那位英雄是谁,老衲猜个九成儿不会错。请问曹先生,你说的朋友是谁?两家都说出来,请在场的朋友们秉公评定就是,也说不定大家对这位英雄都不心服呢?”

曹秀清向王嘉遇一指,说道:“我说的是这位王公子。各位莫瞧他年纪轻轻,武功行事却是高人一等。我声明在先,兄弟与王公子还是最近相识,跟他既非同门,又非旧交,纯因佩服英雄,这才一力推荐。”这番话一说,安徽各帮派与茂竹帮众人齐声欢呼,声势极壮。

王嘉遇听他说到自己,事先全没想到,站起身来双手乱摇,连说:“我……我不行的!”

柳司翰待人声稍静,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好一阵不绝。曹秀清怒道:“柳师傅,我倒要请教,你干什么讥笑于我?”

沈保平也怒道:“柳师傅,老夫佩服你是条好汉子,可是对曹先生这等无礼,老夫却也瞧不过眼。”柳司翰拱手笑着说:“兄弟哪敢讥笑?曹先生、沈老爷子,你两位可知兄弟要推举的是哪一位?”曹秀清愠说:“我当然不知。”柳司翰说:“除了这位王公子还有何人?”沈保平、曹秀清转怒为喜,也是仰天大笑。

众人听三人争了半天,说的原来同是一人,都不禁哄然起来。

王嘉遇很是着急,忙说:“兄弟年轻识浅,今日得能参与大会,已感荣幸,只盼追随各位前辈之后,稍效微劳,岂敢担当大任?还请另选贤能。”

王子伦说:“王公子是我们莱公的独子,我们‘莱门’内举不避亲,以为请他担当盟主,最是合适不过。”

姚京华问:“哪一位莱公?”王子伦说:“就是金沙江之盟周旋大总统的莱公王子瑜。”群豪听了这话,叹声四起,本来无可无不可的人也一致赞成。

王嘉遇极力推辞,却哪里推辞得掉?加之投降过来的胡吉勇旅长,由王嘉遇从囚车上救出来的聂天风、梁云龙等人也极力附和,盟主一席势成定局。

流沙帮帮主刘春荣本跟王嘉遇有点过节,但一则见众望所归,小小一个流沙帮不能力排众议,再则想到他当日在江中掷板相救,使自己不致落水出丑,也算受过他的恩惠,心想索性锦上添花,说几句好话,便站起来说:“这位王公子武功精湛,在场许多朋友都知道的了,兄弟就曾栽过在他手里。”众人不觉一愣,刘春荣又说:“可是他很给兄弟留余地,兄弟虽然栽了,却也心下感激。现下选他做盟主,兄弟一力赞成。”众人见曾经与他敌对过的人也这样说,都欢呼起来。只有孟逸然低声骂了声:“老滑头!”

吴泓勋走到王嘉遇身边,向他细细打量,见他年纪轻轻,何以群豪对他如此拥戴?心想这么一来,他声威一下子便盖过了自己师父,很不服气,说道:“恭喜你啦,王公子。”伸手出去,拉着他手,显得甚是亲热。

王嘉遇说:“兄弟实在难以……”话未说完,突觉手上一紧。原来吴泓勋使出了“霸王扛鼎”的师传绝艺,用力一扯,想摔王嘉遇一跤,让这位盟主在众人面前出个大丑。虽然这样一来,不免得罪了无数英雄好汉,说不定当场给众人打成一团肉酱,但他是个莽撞之徒,气愤之下,也顾不到这么许多了。王嘉遇不动声色,暗中使出“千斤坠”功夫。吴泓勋连扯三扯,胳臂上肌肉高高贲起,出尽了平生之力,但对方就如生根在石山上一般,只听他继续说:“……担当大任。尊师黄老爷子名满天下,定比兄弟适当得多。”

吴泓勋再用力一扯,自己右臂上格的一声,险些扯脱了骱,急忙放手。见王嘉遇却似毫无所觉,知道对方武功比自己不知要高出多少,适才若是乘势反击,自己早给丢下山谷之中,但他顾全自己面子,令旁人丝毫瞧不出来,不禁顿生感激之意,大声说:“好,你做盟主很好!”说着拜了下去。

王嘉遇连忙还礼,心头也喜欢这大汉莽得可爱。

沈保平说:“咱们既然会盟,就要有个盟规,现下请盟主宣布,大伙儿共同商酌。”

王嘉遇还待推辞,王子伦在他耳边低声说:“公子,你谦辞不就,倘若盟主一席不幸落入奸人之手,祸害不小。要是你能领袖群豪,莱公的血海深仇就可得报了。这就叫当仁不让,不避艰危。”王嘉遇听他责以大义,不觉凛然心惊,站起身团团一揖,说道:“既然各位美意,兄弟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兄弟识见浅薄,还望各位前辈以大事为重,随时指教,兄弟必定遵从,不敢狂妄自大。”

群豪听他允任盟主,金山寨上登时欢声雷动,山谷鸣响,四下里都是鼓掌和欢呼的回音,似乎脚底的千峰万壑也一齐在鼓掌喝彩一般。

群豪当下点起香烛,一齐拜天祷祝。

王嘉遇向王子伦说:“盟约就请王伯伯起草了。”王子伦也不推辞,回进庙里草拟。他知群豪以信义为先,不重文采,当下言简意深的写了百余字。王嘉遇当众宣读了。群豪歃血宣誓,决不背盟。一个轰动沿海各省武林的金山寨大会,至此告成。王嘉遇出道不到半年,仗着武功绝顶,至诚待人,再加之机缘巧合,以及父亲的威名,竟尔被推举为武林盟主。

当晚群豪席地欢宴,斗酒轰饮,喧闹欢笑之声,布满峰谷。

正热闹间,突见一个流星直冲上天,这是山下有警讯号,群豪登时停杯不饮。王嘉遇和王子伦等人,立时便想起当年聚会壶瓶山而官兵来袭的情景,莫非是苗家华得知贡品被劫,因而调兵来攻么?

过不多时,两名在山坡上哨守的汉子奔上山来,向王嘉遇禀报:“启禀盟主,山下哨探急报,蒙古军已经攻下安庆,正向南方推进,距离此处已经不过二百余里,请盟主定夺。”

王嘉遇惊说:“是蒙古军?来得这么快!”他虽曾听说大酋长阿宝帖雷击败鲁王任逢喜、魏王刘军委的联军,便要继续南侵安徽,但一直只在岳西县、太湖县、宿松县一带,想不到竟会一举攻破安庆。

王子伦说:“夏王前年二月击溃山南郡王段景腾,收复湖广全部失地,后来便对皖王苗家华宣战,而阿宝帖雷便乘机南侵,这次带兵的正是左路元帅阿吉拉,这人是蒙古蔑儿乞部落酋长的第七子,很是勇武,且善用兵,从前曾和大冢宰满龙渊打来过安徽,对当地非常熟悉。”王嘉遇问:“什么?满龙渊还打来过安徽?”他潜心学武,于时事所知有限。王子伦叹说:“是啊,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盟主在玉璧峰学武,因此不知道。后来被夏王派来的镇北将军唐斌给击退了。”他见群豪正纷纷互相询问,人心浮动,便站起身来,登上高处一块大石,大声说:“山下兄弟急报,蒙古军攻破安庆,正向皋城而来。各位请继续喝酒,盟主自有主张。”

群豪中有人叫道:“大伙儿这就下去,杀他一阵吧。”

王子伦回到王嘉遇身边,说道:“盟主,众兄弟都要去打蒙古军,你瞧怎样?”王嘉遇说:“眼下胡人欺上门来,正好众兄弟在此聚会,咱们就此下山去打。只是我于行军打仗一道,全然不懂,还是请王伯伯发令。”

王子伦沉吟片刻,派了十几个人出去查探敌军虚实,王嘉遇忽然想到:“阿宝帖雷意在南侵,占领我们汉人领土,如今鲁王等军阀四下混战,岂不是帮了阿宝帖雷的大忙?”这句话却不便出口,只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王子伦说:“这些年来,蒙古军几次三番的南征,一路上势如破竹,大总统从来没打过一场胜仗,蒙古军一定不把汉军放在眼里。常言道骄兵必败,咱们正好乘机杀杀他们的威风。从安庆到皋城,祥和路是必经之地。那里地势险要,咱们正可设伏,狠狠的打一仗。”

王嘉遇大喜,站起来说:“众位兄弟,咱们这就杀蒙古军去,今晚好好安睡,明日清晨下山。”群豪大声呐喊:“杀蒙古军!杀蒙古军!杀蒙古军!”

次日清晨,王嘉遇和王子伦商议后,分遣群豪先后出发。

约定四方埋伏,见到盟主中军的黄色大旗高高竖起,便一齐向蒙古军冲杀。请胡吉勇旅长带同两千名本部兵,打头阵迎敌。众人生怕胡吉勇下山后变卦,派了柳司翰率同南京城武术教师监视。要胡旅长只许败,不许胜,引诱蒙古军过来。胡吉勇所部兵甲器仗一应俱全,尽是皖军服色,实无半分破绽,至于打败仗乃是皖军的家常便饭,装也不用装,更能尽展所长。

那祥和路两侧双峰夹道,只中间一条小径。到第四日傍晚,耳听得喊声大作,众皖军甩甲曳兵,从小径奔来。胡吉勇跨下骏马,手执军刀,亲自断后。过不多时,便见一群蒙古军蜂涌而来。王嘉遇伏在左峰的岩石之后,初次见到蒙古军,不由得全身热血如沸,高举墨翟剑,叫道:“王伯伯,咱们冲下去!”王子伦说:“等一会儿,待蒙古军大队过来。那时咱们再竖起黄旗,四面伏兵齐起,他们便走不脱了。”

只听得号角声响起,大队蒙古骑兵冲到,数十名落后的皖军登时被刀砍枪刺,尸横就地。王嘉遇心下不忍,说道:“快冲下去接应!”王子伦说:“还得等一会儿。”孟逸然急说:“再不下去,我们的人要给他们杀光了。”王子伦态度很坚决:“军令如山,再等一会儿!”

突然之间,右峰上喊声大作,曹秀清率领安徽各帮群豪,从山坡上杀将下来。王子伦叫道:“啊哟,不好!”王嘉遇问:“怎么?”王子伦说:“蒙古军来的只是前锋,我们如果贸然出击,他们后队就不敢向前,这么一来,就抓不到他们的元帅了。曹先生怎么不见旗号,便自行带人动手了?”只见安徽群豪一鼓作气的杀入蒙古军阵中,跟着茂竹帮以及各处埋伏的群豪一时尽起。胡吉勇也带同皖军回头截杀,乱糟糟地厮杀起来。

王子伦连声叹气,说道:“部下若是这般不听号令,毫无章法的自行杀敌,怎好取胜?”王嘉遇心下歉然,说道:“都是我事先没严申号令的不是。”王子伦安慰他说:“咱们这些英雄好汉,每个人武功都强,但直是一群乌合之众,盟主你也是无法可施的。唉,黄旗还没竖起,大伙儿就乱糟糟的冲杀出去了,这哪里是打仗,简直是胡闹!”不住的唉声叹气。

孟逸然说:“事已如此,叹气也无用了。大哥,咱们动手吧!”王嘉遇早已心痒难搔,叫道:“好,大伙儿杀啊!”手执墨翟剑,冲下峰去。王子伦惊叫:“盟主!你是主帅,需当坐镇中军,不可亲临前敌……”叫声未毕,王嘉遇展开轻功,早去得远了。但见他疾冲入阵,墨翟剑挥动,削去了两名蒙古军十夫长的脑袋。

千余名蒙古军挤在山道之中,难以结阵为战。敌人冲到身前,弓箭也用不上了,被群豪四面八方的围上攻打,不到一个小时,已尽数就歼。蒙古军元帅阿吉拉得报前锋在祥和路中伏覆没,当即率兵退回安庆去了。

这一役虽然没杀了阿吉拉,但聚歼蒙古军一千余人,群豪在祥和路上大叫大跳,欢呼若狂。

王子伦以杀不了元帅阿吉拉,兀自恨恨不已。王嘉遇说:“王伯伯,咱们这批人,当真要打大仗是不成的。明日我就要去江城了,这些皖军和别的弟兄们请你与汤叔叔、杨叔叔、郭叔叔各位好好操练。日后再碰上蒙古军,可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乱杀一阵了。”王子伦等俱各奉命。

王嘉遇与孟逸然并肩漫步,眼见群豪东一堆、西一堆的围着谈论,人人神情激昂,说的自然都是日间的大胜。王嘉遇说:“咱们今日还只一战,要把胡人赶回大草原去,尚需血战百场。到那时,不知又要平添多少枯骨。只恨我文韬武略,没一点及得上我的父亲。”

孟逸然说:“你的武功却一定比你父亲强。”

王嘉遇说:“我父亲是前朝广州大学硕士出身,没练过武。但武功强只能办些小事,可办不了大事。”孟逸然说:“也不见得,武功强,当然有用的。”

王嘉遇突然拔出墨翟剑来,虚劈两下,虎虎生风,说道:“对,二妹,我去刺杀阿宝帖雷,再去刺杀夏王和大总统,为我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