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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章殿使贼兮兮笑着说:“夫人,我找得你好苦,你原来在这里!”说着,发足踢门。只两脚,门栓咔嚓一声断了。王嘉遇听踢门之声,便知他武功颇为了得。
黑暗中刀光闪动,杨晓莉一刀直劈出来。章殿使笑着说:“好啊,你要谋杀亲夫!”他怕屋内另有别人,不敢贸然蹿进去,只站在门外空手和杨晓莉厮斗。王嘉遇慢慢靠近观战。
章殿使武功果然不凡,在黑暗中听得刀风闪躲进招,口中却是不断风言风语地调笑。杨晓莉却十分愤怒,边打边骂,招招都是狠手。又斗了一阵子,章殿使突然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杨晓莉更怒,挥刀当头就砍。章殿使正要诱她使这一招,偏身抢进一步,扭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拧,杨晓莉单刀落地,章殿使将她双手捏住,右脚架在她双腿膝盖上,杨晓莉登时动弹不得。
王嘉遇心想:“听章世敏的口气,一时不至伤害杨婶婶,我且多探听一会儿,再出手相救。”乘着章殿使哈哈大笑、杨晓莉破口大骂之际,王嘉遇身子一缩,从门脚边钻了进去,轻轻摸到墙壁,施展“壁虎游墙功”,攀在梁上。
只听章殿使叫道:“陈向楠,进去点火!”陈向楠在门外点亮了火折子,拔刀护身,先把火折往门里一探,又俯身捡了块石子投进屋里,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入内在桌上找到烛台,点亮蜡烛。章殿使把杨晓莉抱进屋里,使个眼色。陈向楠从身边拿出绳索,将杨晓莉手脚都绑住了。章殿使笑着说:“你说再也不要见我,这可不是见了吗?瞧瞧我,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头发也多了。”杨晓莉闭目不答,不去看他。
王嘉遇从梁上往下看,章殿使的面貌看得更清楚了。只见他虽然已过中年,但面目仍然英俊,可见年轻时必是个美貌少年,和杨晓莉倒是一对璧人。
章殿使伸手摸摸杨晓莉的脸,笑着说:“好啊,十多年不见,脸蛋倒还是这么白、这么嫩。”侧头对陈向楠说:“你出去。”陈向楠笑着答应,出去时带上了门。
两人相对默然。过了一会儿,章殿使问:“慧慧呢?这些年来我天天都在想着她。”杨晓莉仍然不睬他。章殿使说:“你我少年夫妻,本是恩爱,大家一时误会,导致反目,分别了这许多年,也总该和好如初了。”过了一会儿,又说:“你瞧我这么些年来,官品虽然越做越大,但也没有另娶,何曾有一时一刻忘记你?难道你连一点当年的夫妻之情也没有了吗?”杨晓莉厉声说:“我父亲和哥哥怎么死的,你忘记了吗?”章殿使叹说:“岳父大人和大舅子是被紫光阁的武士害死的,那是不错。可是也不能一棍子打尽一船人啊。紫光阁里有好人也有坏人。我为大总统办事,这也是光宗耀祖的体面事……”话没说完,杨晓莉已经呸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章殿使又说:“我思念慧慧,叫人来接她,怎么你又东躲西逃,始终不让女儿跟我见面?”杨晓莉说:“我跟她说,她的好爸爸早就死啦!她的爸爸人很好,也有本事,也有志气,就可惜命短。”语气中充满了怨恨。章殿使说:“你何苦骗她?又何必咒我?”杨晓莉说:“她爸爸从前倒真是个有志气的好人,虽然穷了点,我家里人不许我嫁给他,我偷偷跟着他走了,哪知道……哪知道……”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又恨恨说:“是你害死了我的好丈夫,我恨不得杀了你!”章殿使说:“这倒奇了,我就是你的丈夫,怎么说我害死了你丈夫?”杨晓莉说:“我丈夫本来是个有血性的好男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利禄薰心,妻子也不要了,女儿也不要了,他只想做大官、发大财……我从前的好丈夫早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啦!”王嘉遇听到这里,不禁心下恻然。
杨晓莉说:“我丈夫名叫章世敏,本来是个好男人,就是被你这个紫光阁掌印殿使章大人害死了的!我丈夫有位恩师,是伏牛派崔老师,也是章大人你贪图功名害死了他。崔老师的夫人、女儿,也都是被章大人你逼死了……”章殿使怒道:“不许再说了!”
杨晓莉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自己想想吧。”章殿使说:“当年在邺城,张文韬市长要崔清泉去问话,也不一定是要为难他,他干嘛要动刀杀我?他自己甘愿清贫,要留个清高的名声,还不许我出人头地了?他的妻子是自杀的,又怪得了谁?他的女儿非要找我报仇,技不如人,又能怪谁?”杨晓莉说:“是啊,怪崔老师瞎了眼呐,谁叫他收了这样一位好徒弟?这徒弟又冻又饿快死啦,崔老师教他武艺,养大了他,还给他娶媳妇……”章殿使猛力在桌上一拍,喝道:“今天你我夫妻相见,是何等的欢喜之事,尽提那些死人干什么?”杨晓莉叫道:“你要杀便杀,我偏要提!”
王嘉遇从两人对话中已经知道了大概,章世敏是伏牛派崔清泉老师一手抚养长大的,回想刚才他出手的招式,确是伏牛派的功夫。后来他贪图富贵,害死了师父一家。章世敏本来是紫光阁的一名差官,杨晓莉的父亲和兄长却是给紫光阁的武士害死了。杨晓莉气愤不过,终于跟丈夫决裂。从前陈向楠来抢杨慧,杨晓莉东奔西躲,自然都是为了这个丈夫。王嘉遇心想:“他害死自己恩师一家,情形一定很惨。这个章殿使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不知杨婶婶对他是否还有夫妻之情,我倒不可鲁莽伤了他。”他想再听一会儿,以便决定是否杀了他。哪知这二人都住了口,默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远处忽然隐隐有马蹄之声,章殿使拔出佩刀,低声喝道:“大总统派我来办一件大事。等那人来时,你若叫喊示警,我可顾不得夫妻之情了。”杨晓莉哼了一声,说道:“你又想害人了。”
章殿使知道妻子的脾气,怕他坏了自己大事,挥刀割下一块布,塞在她嘴里。这时马蹄声愈近,章殿使将杨晓莉放在床上,垂下帐子,仗刀躲在门后。
王嘉遇知他是想偷施毒手,虽不知来者是谁,但既然是紫光阁要对付的人,十有八九是好人了,便在梁上抹了点灰尘,加了点唾沫,捏成一个小泥团子,对准烛火掷去,一声响,烛火登时熄灭。听到章殿使喃喃咒骂声,王嘉遇乘他去摸火折子,轻轻溜下来,绕到屋外,见屋角边一名紫光阁武士执刀伏地,全神贯注的看着屋中动静,便挨近他身边,低声说:“有人来啦。”那武士也低声说:“嗯,快趴下。”王嘉遇伸手点了他穴道,脱下他的夜行服,罩在自己身上,再从他里衣上扯下一块布,蒙在脸上,用指头抠出两个眼孔,然后抱起那个武士,慢慢爬到门边。
黑暗中马蹄声更近了,五骑马奔到屋前,都跳下马来,轻轻拍了三掌,章殿使在屋里也拍了三掌回应,点亮灯火,缩在门后,只听门一声响,一个人探进头来,他举刀猛力砍下,一个人头骨碌碌滚在一边,颈口鲜血直喷,在烛光下向人头瞥了一眼,不觉大惊,砍死的竟然是自己的一名同伴。他正要开口,王嘉遇从门外蹿进,伸手点了他的穴道,反手一掌,打在他后颈“大椎穴”中,那是人身手足三阳、督脉之会,他哪里还能动弹?王嘉遇顺手接过他手中佩刀,轻轻放在地上,以防门外其他武士听见,纵到床边扶起杨晓莉,扯断绑在她手脚上的绳索,低声叫道:“杨婶婶,我来救你啦。”
杨晓莉见他穿着紫光阁的夜行服,脸上又蒙着布,不觉疑虑不定,刚问了一声:“尊驾是谁?”外面奔进来五个人,当先一人和杨晓莉招呼了一声,见屋中情况,愕然怔住。
门外紫光阁武士见进来的人多,怕章殿使一人有失,早有两人抢进来,举刀就砍。王嘉遇出掌击去,两名武士颈骨齐断。门外武士陆续进来,王嘉遇劈打抓拿,提起来一个个都掷了出去,有的刚奔进来就被一脚踢出,片刻之间,那些武士都被他打的昏天黑地,飞也似的逃走了。
王嘉遇撕下布条,塞入章殿使耳中,又从死人身上扯下两件衣服,在他头上包了几层,让他听不见半点声息,瞧不见一点光亮,然后扯去蒙在自己脸上的破布,向五人中的一人笑着说:“满大哥,你好。”
那人一呆,随即哈哈大笑,拉着他的手连连摇晃。原来这人正是北部大冢宰满龙渊。
王嘉遇无意中救了两位故人,十分欢喜,转头对杨晓莉说:“杨婶婶,你还记得我吗?”说着取出当日杨晓莉赠送的金丝镯子。杨晓莉猛然想起,又惊又喜:“原来是嘉遇,你长这么大啦,又学了这一身好功夫。”王嘉遇说:“我在浙江见到过慧慧妹妹,她也长高啦。”杨晓莉说:“不知不觉,孩子们都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说着向躺在地上的丈夫瞧了一眼,叹了口气,喟然说:“最终还是你这孩子来救了我。”
满龙渊不知他们曾有一段故旧之情,听杨晓莉满口叫他“孩子”,只道他们是亲戚,笑着说:“今日真是好险,我奉了大酋长的命令,和几位好朋友来江城见夏王,紫光阁的武士消息也真灵通,不知怎么竟会得到风声,在这里埋伏。”王嘉遇惊诧:“怎么,难道夏王要和胡人合作?那我救了满大哥可就大大的糟糕了!”便问:“大哥,你的朋友来了吗?”
满龙渊还未回答,远处已经听到马蹄声,满龙渊笑着说:“这不来了吗?”随从开门出去,不一会儿,迎进来三个人,这三人中一个是傅天亮,一个是傅天明,都是在壶瓶山见过的,他二人已不认识王嘉遇,王嘉遇却还记得他们的相貌,另一人名叫张孟起,是山东渤海派的人物,在鲁王帐下任职,最近在金山寨大会上见过。三人跟满龙渊招呼后,张孟起向王嘉遇恭恭敬敬行礼,道了声:“王盟主,你好!”
王嘉遇是满腹疑团,这三人都是鲁王的属下,怎么和满龙渊一起来了,还说是好朋友。满龙渊和杨晓莉也很奇怪,问道:“你们认识吗?”张孟起说:“金山寨大会,王公子被推举为武林盟主。”满龙渊欢喜说:“啊,我一向忙于中原战事,竟然不知道这样一件大事。”说着,忽然拍手叫道:“我就说嘛,我的爱将阿吉拉上次南征,竟然吃了个大败仗,原来是兄弟你在统筹指挥。哈哈,他输得不冤,输得不冤。”王嘉遇不愿提起战事,怕激起民族之间的矛盾,便扯开话题说:“这还是上个月的事,承蒙好朋友们看得起。”
张孟起说:“王盟主武功好,见识高,那是不必说了,单是侠肝义胆、仁义为先,武林中就无人不佩服。”
当下众人欢喜,聚在一起,说了各自经过。王嘉遇这才明白,原来各路军阀齐聚洛阳展开会战,鲁王任逢喜已经和大酋长阿宝帖雷签订盟约,大酋长也答应与汉人和平相处,不再南侵,共同对付大总统、皖王苗家华、山南郡王段景腾,此次正是奉了将令,来江城劝夏王入盟的。
王嘉遇虽然不懂官场上的事,但是知道大总统和自己有杀父之仇,苗家华、段景腾又都是为害一方的兵痞,这样一来,胡汉和好如初,共同对付黑势力,那自然是极好的了。便说:“大哥,你说怎么办?各地绿林好汉都可以响应,我们一起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
满龙渊说:“眼前却有一个难题。”王嘉遇说:“什么?”满龙渊说:“就在我们来到江城,才接到急报,说夏王有称帝的野心,从纳美克国购买了十尊新式武器泰坦新星,我在艾尔森基地曾见过这些家伙,一旦引爆,能够产生恐怖的能量,堪比超新星爆发,威力非同小可。若是他不肯跟我们结盟,一旦开战,我们蒙古军和鲁军将十分不利,这倒是一件隐忧。”
王嘉遇说:“嗯,这些家伙小弟亲眼见到了,确实神态可畏,难道不是运去对付大总统的吗?”满龙渊说:“这些家伙千里迢迢从海外运来,听说本来是要去金沙江防备宏鑫军的,但是鲁王和大酋长打了几场胜仗,夏王就改变了主意,我看这结盟的事有点麻烦了。”
王嘉遇一皱眉,问道:“大哥,你要我怎么做?”满龙渊说:“必须要在半路给他截下来,这可要仰仗兄弟你了。”王嘉遇沉吟说:“纳美克国的武器十分厉害,兄弟也见识了一些,要阻截他们,需要计划一番。能否成事,实在难说。不过这件事关乎全国人民的利益,小弟一定尽力而为。”
众人谈了一会儿军旅之事,王嘉遇问起满龙渊的女儿满姿莹,满龙渊说:“她现在洛阳军营中,平常也记挂着你。”杨晓莉说:“满冢宰的女儿可是女中豪杰啊。喂,孩子,你有了意中人吗?”王嘉遇想起孟逸然,脸上一红,微笑不答。杨晓莉想起自己女儿,心想:“慧慧跟他小时候就是患难之交,他如果能做我的女婿,慧慧也算终身有托了。但是她偏偏跟那个傻里傻气的蒋礼圣好,真真气死人了。”
当晚,王嘉遇和满龙渊剪烛长谈天下大势,王嘉遇对国事兴衰,时局变幻,所知甚浅,听着满龙渊高谈阔论,只觉得每一句话都令自己茅塞顿开,直到东方发白,两人兴犹未已,回顾杨晓莉,只见她以手支颐,兀自瞧着躺在地上的丈夫默默出神。
满龙渊低声叫道:“杨大嫂!”杨晓莉抬起了头。满龙渊问:“这人怎么处置?”杨晓莉心乱如麻,摇头不答。满龙渊知他难以决断,也就不再理会,对王嘉遇说:“兄弟,愚兄还有重任在身,你我就此别过。”
王嘉遇说:“我送大哥一程。”
两人和杨晓莉别过,携手出屋,并肩而行。满龙渊的四名随从远远跟在后面。两人一路说话,走出了七八里路。满龙渊说:“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兄弟,你回去吧。”当下洒泪而别。
王嘉遇回了客店,曹秀清、沈保平两人奔进来,见了王嘉遇,欢喜说:“啊,盟主回来了。”王嘉遇还没回答,又见孟逸然、颜路回、洪成浩闯了进来。孟逸然一头秀发被吹得散乱,满脸晕红,见了王嘉遇,不由得喜上眉梢,问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王嘉遇知道大家不放心,于是分头出去接应自己,当下说了昨晚的事。
孟逸然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王嘉遇看她神色不对,把她拉在一旁,轻声说:“是我让你担心了。”孟逸然一扭身子。王嘉遇知她生气,又说:“可惜你没有见到我那位满大哥,算起来,他也是你的结拜大哥。”孟逸然依旧不说话。王嘉遇说:“真是对不起,下次一定不再让你担心了。”孟逸然说:“下次自有别人来给你担心,要我担心干什么?”王嘉遇奇问:“谁啊?”孟逸然一顿足,回房去了。
等到中午,不见孟逸然出来吃饭,王嘉遇叫服务员把饭菜送到她房里去,也不知她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哪知服务员把饭菜又捧了回来,说道:“孟姑娘不在屋子里!”王嘉遇一惊,忙撇下筷子,奔到孟逸然房里,见连兵刃背包也都带走了。王嘉遇心下着急,寻思:“唉,她这一生气,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常常惹事生非,真叫人放心不下,眼下又有重任在身,不能亲自去找。”于是派洪成浩出去寻访,吩咐若是见到了,无论如何要把孟姑娘劝回来。
等到傍晚,有探子来报发现纳美克国大兵了,王嘉遇当即站起,命颜路回在店里看守铁箱,自己率领沈保平、曹秀清、董林海、陈进波四人连夜去追,估计他们东西沉重,移动缓慢,当可赶上。
到第三日清晨,王嘉遇等穿过一个小镇,只见十尊泰坦新星排在一家酒楼之外,每尊旁有六名大兵执枪守卫。众人大喜,相视而笑。董林海叫道:“肚子饿啦!”王嘉遇说:“好,我们再去会会那三个纳美克人。”
众人直上酒楼,董林海走在前头,一上楼就惊叫一声。只见几名大兵手持短枪,对准了孟逸然,手指扳住枪机。一旁坐着那两个军官约翰逊、威尔逊和那欧美女子格丽丝。
约翰逊见众人上来,叽咦咕噜的叫了几声,又有几名大兵举起了枪对着他们,大声呼喝。
王嘉遇急中生智,提起一张桌子,猛向众大兵掷去,跟着飞身而前,在孟逸然肩头一按,两人蹲低身子,一阵烟雾过去,众枪齐发,子弹都打在桌面上。
王嘉遇怕火器厉害,叫道:“大家下楼。”拉着孟逸然,与众人都从窗口跳下楼去。
约翰逊大怒,掏出短枪向下射击。董林海“哎哟”一声,屁股上给子弹打中,摔倒在地。曹秀清连忙扶起。各人上马向南奔驰。
王嘉遇和孟逸然同乘一骑,一面奔驰,一面询问:“干什么跟他们吵了起来?”孟逸然说:“谁知道啊?”王嘉遇见她神色忸怩,料知别有隐情,微微一笑,也就不问了。这几天来日夜记挂,此刻重逢,心中欢喜无限。驰出二十余里,到了一处市镇,众人下马打尖。陈进波用小刀把董林海肉里的子弹剜了出来。董林海痛得乱叫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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