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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盈的手被三皇妃紧紧拉着,她能看到面前女子的墨发被汗水浸湿,乱糟糟糊在额上,屋子里充斥着血腥味,熏的文盈几欲作呕,但这种本能却被担心与害怕压了下去。
文盈半步都没有退,就在三皇妃身边陪了她生产的全程,她觉得自己就要被这紧张与惊险的情形激的晕厥,但提着一口气,似也能感受到三皇妃的疼,一直到孩子顺利出来,她这口气才慢慢呼出来。
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伴随着孩子被接生拍出的哭声,文盈也落下泪来,被三皇妃抬起手拂去:“你瞧你,我生孩子,你哭什么?”
“心疼您。”文盈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您很疼罢,受了三个时辰的苦……”
她声音哽咽,好似肺腑都跟着疼一般。
她见过嫣姐小产的时候床褥上都是血,见过她秘处流出的小小血肉团,她顾不得恶心,心中只有茫然与害怕,她怕嫣姐就这样去了。
如今三皇妃的身子似同嫣姐融合在一起,除却更为华丽的床褥和锦被,她看见孩子身上带着血,一点点挤了出来。
她不敢想象那么大的孩子,是如何出来的,更不敢去想三皇妃是遭受了多大的苦楚,许是比嫣姐还有痛得多。
“傻文盈,我如今这不是好好的?”
三皇妃力气还是不足的,但却还是费着力气来安慰文盈,而并非第一时间去瞧瞧孩子。
是文盈先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在三皇妃面前沉浸在自己的惧怕里面,她忙让出位置来,伸手结果奶娘怀中的小世子:“您看,是个小世子呢。”
她没包过孩子,但许是自小伺候人的本能,奶娘抱孩子的动作她看了两眼,自己便能上手。
她将孩子凑近三皇妃,看着三皇妃的视线落在孩子身上时,微微呆滞一瞬。
许是三皇妃也是第一次确切体会到为人母的滋味罢,叫她慢慢伸出手去,只敢碰一碰孩子的脸。
“真丑。”
三皇妃身为孩子的母亲,说出了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奶嬷嬷笑着上前:“小孩子生出来都是这般的,但瞧着眉眼同您生的很像的,想来日后一定是个俊俏郎君。”
文盈仔细看了看怀中皱皱巴巴的孩子,又看了看三皇妃的眉眼,实在是没看出来有哪里相似。
但是她想,三皇妃生的本就硬气,若是小世子的眉眼当真像她就好了。
三皇妃明显也没看出来究竟哪里相似,只是盯着瞧了一会儿,终是脱了力,连眼睛都闭了上去:“把孩子带下去罢,我想歇一歇。”
屋中的人听了吩咐,太医也在此时开口,言产房污浊之气太盛,叫人开窗通通气。
文盈则留下来,随着侍女一起伺候三皇妃,去擦她身上的血污。
真正动起手来,文盈已经不在怕着血污,只是刺目的红叫她一阵阵眩晕,一直到她回房休息,都半晌没能缓和过来。
三皇妃身边伺候的人不少,前脚孩子刚生出来,后脚新帝便得了消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但是关于是否要放三皇子的事,半句也不开口提。
三皇妃如今尚且在病中,只能徐侧妃前来接旨,她本也不是什么灵光的人,竟想着贿赂传旨的太监,倒是反过来被太监用手中的拂尘抽了一嘴巴。
徐侧妃初时还未曾忍耐,要派人处置了传旨太监,但却被太监身边待着的侍卫给推在地上,丢了好大的脸,待人走了以后,竟也不管三皇妃刚生产完的身子如何虚弱,跪在床头便哭惨。
“姐姐你瞧瞧,如今殿下不回来,一个阉人也敢踩在你我头上。”
三皇妃头上待着抹额,倒是也没因她动气,只是抬眸撇了她一眼:“他只是踩你,倒是不敢来踩我。”
徐侧妃委委屈屈,哭的更厉害了,上手就要来抓三皇妃。
文盈生怕她用了力气,上前便要将她的手拂开,但此时含北姑娘开了口:“侧妃娘娘愈发的没了轻重,娘娘产子危险,如今合该是修养的时候,怎得能容您随便拉扯?”
含北原本是一直在三皇妃身边伺候的近身侍女,之前文盈也见过几次,只是自打三皇子被囚在宫中,含北便不知被三皇妃安排在了何处去,直到生产前才回来伺候。
比起文盈,她更知道如何在这种时候制住徐侧妃。
她抱着孩子,不咸不淡地从床位走向床头,随着步调用腿见过徐侧妃的手撞开:“侧妃娘娘快些回去歇着罢,今日既已经丢了人,合该回屋子里好好待着才好。”
徐侧妃气的唇角发颤,却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三皇妃刚生产,她也怕日后三皇妃月子里落下什么病,最后再赖在自己身上来。
待人走远,含北才笑着对文盈道:“可不能随便动手,否则你即便是再占理,也是要被她倒打一耙的。”
文盈两只手搓了搓,免不得有些后怕。
但含北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孩子到三皇妃身边:“这孩子真乖,都不怎么爱哭闹。”
文盈也探头过去看,孩子确实睡的很安稳,若非是经太医诊过脉,否则还真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打娘胎里带来的病。
“想来是随了殿下,姑娘你儿时可算不得不老实。”
含北笑着开口,她是三皇妃的贴身丫鬟,在私下里,一直都唤她姑娘。
三皇妃闻言轻轻哼了一声:“我生的儿子,却要像他,当真是没天理。”
含北笑她,却也不动声色将文盈拉过来,不叫她站在一旁尴尬着。
不过片刻,尚留在府中的太医前来给三皇妃把平安脉,也要给小世子顺带看一看。
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当娘的有孕时便被孩子连累的身子虚,如今月子中自也是元气不足,需得一点点补才是。
太医说了症状开了药房,三皇妃没再多问,却是突然开口道:“听闻您最擅长千金科和小方脉,不知可否请你也为我身边这两个丫头诊一诊。”
含北也是成了亲了,是个身子颇弱的书生,如今在府上账房上职,成亲二载未曾有子。
而文盈早早便被大公子挺了避子汤药,也是无子嗣。
文盈有些不好意思,她如今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装扮,即便旁人都心照不宣她与大公子的关系,但与如今这般明晃晃的表明她与大公子有肌肤之亲,还是叫她颇为羞赧的。
只是瞧着身侧含北习以为常地将孩子交给奶娘,而后伸出手来,她的羞赧也褪去不少。
含北回头看她,低声道:“你也不用担心,没有子嗣也不一定是咱们的问题,问题也可能出在男人身上,你说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