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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一年的春天,朝廷上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张铎开始清杀六年前从龙居功的几个功臣,江沁的名字,也赫然在上。
我对江沁这个人,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在清谈居,他为衣衫褴褛的我寻来一件衣裳,对我说:“姑娘,是不是被郎主吓到了。”那时,他只是个温和的老者,而如今,他却是张铎眼中,适时而拔的硬刺。
我从前不明白,朝廷上的这些文人,为什么要集党,为什么要不断地凝聚势力。可后来在洛阳住得久了,我逐渐懂得君臣之间的搏杀从来都是不会停歇的。江沁当年平和,只是因为他当时是把自己当成家奴,而不是一朝的名臣。
张铎并不会向我避讳他的杀意,但他会避着阿玦。
阿玦在他身边玩耍的时候,他就会放下与江沁等人有关的奏疏和案宗。
有一天夜里,我将煮好粥米,端进清谈居,却看见他穿着一身玄袍,沉默地走出来。
“你去什么地方。”
“回东后堂。”
“这会儿……”
我看了一眼天时,秋风阵阵扫进院中,夕阳的余晖落了张铎一身。
“你……是不是要拟旨意了。”
“嗯。”
他拢了拢我的衣襟,“差不多了。”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张铎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粥,“我晚些还会回来,你等等我,别一个人睡。”
我轻轻拽住张铎的衣袖,“为什么不在这里拟啊。”
张铎回头朝清谈居里看了一眼。
“阿玦在。”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向门前跨去。
我转过身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张退寒。”
他站住脚步,有些无措地回头看我。
“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
而他竟有些急了,走回我身边道:“我知道你怀孕的时候脾气不好,但有什么你要跟我说。”
我抿了抿唇,“我哪里有脾气不好。
他听我出声,肩膀明显地松了下来,“是不是江凌来求过你。”
我点了点头,“他在我这里跪了一天,但又不敢让你知道。你的女儿啊,也是个傻姑娘,看见江凌跪着不肯起来,还拿你的杯盏,倒水去给他喝呢,吓得江凌叩了几个头。”
正说着,阿玦揉着眼睛从清谈居里赤脚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张铎的腿,迷迷糊糊地呢喃着,“爹爹不要走,要爹爹……抱着睡……”
张铎弯腰将阿玦抱起来,轻轻拍着她那双小脚丫子上的灰,“没走。”
阿玦下意识地捏住他的耳朵,“爹爹今日是不是不开心啊,阿玦给你唱曲子。”
“什么曲子。”
“娘亲教我的。”
说完,她糊里糊涂地把我教给她的几首乐府,错句乱章地唱了一遍。
唱着唱着就不知道自己唱得是什么了,羞红了脸直往张铎怀里钻。
张铎脱下自己的袍子裹住阿玦,阿玦从袍子里钻出头来,扒着张铎的肩膀,问道:“爹爹,今天有一位大哥哥,跪在娘亲面前不肯起来,我给他水喝,他也不喝,我看他很难过,满身都是汗水,特别可怜……爹爹。”
她又去捏张铎的耳朵,拽着耳根处,让自己攀地更高些,“爹爹,娘亲说,你是皇帝,是天下人的主人,你能不能帮帮那个大哥哥。”
张铎偏着头,“那个大哥哥跟阿玦说了什么。”
“大哥哥说,他要他的爹爹。”说完,她搂住了张铎的脖子,“阿玦也要爹爹,爹爹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