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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悦容回到海边,进了一处岩洞,找到藏好的包袱和佩剑,没着急走,靠着一块发白的大石头坐下来,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干冷的馒头,又拿出羊皮水囊,里头还剩半袋水,一口冷水,一口干馒头,把肚子填了七分饱。
吃了干粮,她靠着大石打盹,方才一场打斗,消耗了不少体力,得好好歇一歇。
包袱垫在脖子后头,手里抓着剑,两条腿毫无形象的伸着,头渐渐歪到一旁,发丝散乱,遮住半张脸……
燕云恒站在暗处,盯着打盹的花悦容看了许久,悄然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花悦容醒了,伸了个懒腰,把包袱挎在肩上,抓起剑,大步走出岩洞。
本想找个地方落脚,瞧见沙滩上爬来爬去的小螃蟹,她改变了主意,把包袱放在礁石上,弯着腰,兴高采烈捉起螃蟹来。
小螃蟹虽没什么肉,烤着吃,香酥嘎嘣脆,连盐巴都不用放,美味得很。
满地爬的螃蟹捉起来不费劲,花悦容很快就捉了十来只,她用细细的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连风里都有了咸香的味道。
她盘腿坐着,吹着海风,听着涛声,扯着螃蟹腿大快朵颐,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另一块礁石上坐着的人,心情还是不错的。
燕云恒从礁石上滑下来,在三步开外站定,看着花悦容。
花悦容不看他,慢条斯理扯着螃蟹腿往嘴里送。
半晌,燕云恒开口了,“这种杂蟹全是壳,能吃?”
花习悦瞟他一眼,“想吃?”
“不想。”
“不想吃问什么?”
“……”
花悦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又从枝条上撸下一只小螃蟹,“说吧,跟着我倒底想干什么?”
“没有跟着你。”燕云恒道,“我来海边走走,恰好碰上。”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有缘,离京这么远都能碰上,”花悦容鼻尖微耸,表情有些鄙夷,“可惜是孽缘。”
燕云恒默了一下,慢慢走到火堆旁,刚想坐下,花悦容噌的站起来,拔剑相对,“这里只有你我,要报仇尽管来。”
燕云恒看着她,“想打架?”
“不是要杀我取心么?”花悦容道,“打一架,输了,我任你处置。”
“若我输了呢?”燕云恒问,“杀我报灭国之仇?”
花悦容冷哼一声,将剑一挑,细小的沙随势散开,如雨点一般朝燕云恒打去。
燕云恒脚下错步,侧身闪过,缓缓抬起手臂。
花悦容道,“拔剑。”
“不必。”
“拔剑,”花悦容坚持,“我不想胜之不武。”
燕云恒勾了下唇角,“自信是好事,但也该有自知之明。”
花悦容不再废话,手腕下压,将快要熄灭的火堆一挑,烟雾腾起,黑色灰烬和残留的树枝飞向燕云恒……
燕云恒一时没提防,躲闪得有些手忙脚乱,花悦容趁机提剑刺过去,雪亮的长剑穿过黑蒙蒙的灰烬,直指他的咽喉。
燕云恒狼狈的后退,花悦容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抖了个剑花,逼近。
燕云恒左闪右闪,始终避不开她的剑,无奈之下只好拔剑。
两剑相格,发出刺耳的声响,燕云恒竟被震得后退一步,他有些吃惊,没想到花悦容的内力如此浑厚。
他不敢再轻敌,探究的打量花悦容,寻找她的破绽。
花悦容晃了晃剑,神情得意,“本公主的心,不是那么好拿的。”
燕云恒,“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
“说。”
“你的心,为何是良药?”
花悦容撇了撇嘴,讥讽道,“若你不知,为何要杀我取心?”
“……”
花悦容手臂一抬,“少啰嗦,来吧。”
天有些阴沉,风起云涌,浪声涛涛,在岸边卷起千堆雪,刀光剑影中,两条人影打得难舍难分,时而掠上礁石,时而在浪中纠缠,一个宛若蛟龙,一个似凤翔鸾,一时间,竟不分仲伯。
花悦容心里憋了一团火,燕云恒想看看花悦容的真本事。俩人都拿出了看家本事。燕云恒一个回旋,长剑掠过水面,来了招海底捞月,花悦容被水中阻力滞了下,没躲得开,长剑划过她的小腿,割出一道口子,被海水一腌,带来一阵刺疼,鲜红从水下涌上来,漾出一团暗色。
燕云恒愣了下,下意识的停了手,花悦容低喝一声,挽着剑花刺中他的胳膊,却也只刺入半寸便停住。血沿着薄剑嘀嘀嗒嗒掉进海里,她心里重重磕了下,收回剑。
两人默然相对,彼此都有些愣怔。
花悦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见燕云恒脸上突然失了血色,长剑脱手,整个人仰天倒在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花悦容骇了一跳,她刺得并不重,燕云恒为何……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跑过去,奋力把人拖上岸。看着燕云恒青白的脸,她想起来,燕云恒体内还有毒。
姜云裳是个厉害的巫医,她炼制的毒,无人能解。摸了摸燕云恒的脉,脉博虽然跳得无力却绵长,那毒发作起来,只是让他丧失武力,并不会死。西泠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燕云恒死,他需要一个在明处撑场面的傀儡。可惜向来万无一失的锁魂术在燕云恒身上失了效,才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花悦容生了一堆火,把浑身湿透的燕云恒拖到火堆旁,往他嘴里灌了一点水,喂完水,她打算把人扔地上,抱着燕云恒的肩犹豫半晌,还是把他的头搁在了自己腿上。
暮色一点点渗透,天和海都融进夜色里,成了相连的无边黑暗。
风更大了,浪头咆哮着拍打海岸,气势汹涌的朝他们卷来,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又退了回去。
暗夜的天空布满银钉,每一颗都那么亮,月亮高悬,风轻了,海浪的劲头也小了。
花悦容望着满天星辰出神,半晌,长吁一口气,低头看昏睡的燕云恒,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气息,只是曾经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苦涩。
他们心悦彼此,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西泠王擅算卦,终究算不过天意弄人。
花悦容心想,若早知如此,父王还会让她去燕云恒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