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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中也分了好几个帮派的,一般是同乡聚在一起互相扶持帮助。
而两个小贼来自兴元府,他们是三年前跟随家人为躲避兵祸而南下的,但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们的父母,兄妹都饿死病死了,唯有他们活着走到了这里。
他们是三年前走到这里的,但在路上就走了三年,别看他们像二十岁的人,但其实他们今年也才十六岁,因为劳累所以显得老相。
他们的父母在路上饿死,全靠同乡拉扯才能活下来,因此他们长大后要照顾比他们更年幼或是已经年老无力的人。
据俩人交代,他们兴元府逃过来的人本有三百来人,但拖家带口的脱离了这里,不堪重负离开的也不少,现在也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如果他们也走了,那些孩子和老人多半是活不下去了。
不是没人因偷盗被人打死打伤过,而是与饥饿比起来,被人活活打死的恐惧似乎都变小了。
但再小俩人也不想死,他们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个少年,只希望他们大发慈悲放了他们。
齐浩然却不理他们,范子衿有点低烧,他把俩人敲晕后塞进床底下,开门让小二帮忙去请大夫,这才端了热粥要喂范子衿吃。
范子衿挥开他的爪子,自己接过碗,道:“你别乱发善心,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最多我们把人放了不追究此事。”
齐浩然挠了挠脑袋,沉重的点头。
范子衿一向谨慎,他现在生病滞留在此地,自然不愿意把人放了把风声透露出去,所以俩人一直被关在屋里,齐浩然时不时的给他们松绑活血,因为有东西吃,俩人又看出两位小公子没有杀他们的意思,所以很是听话的不哭不闹,有时候还会主动伺候生病的范子衿。
没办法,范子衿和齐浩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如今他生病,既要熬药,又要时不时的喝水,注意降温,齐浩然很是手忙脚乱。
而俩小贼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战战兢兢的出手服侍两次后,齐浩然干脆把人松绑了,让他们更方便的照顾人。
范子衿见他们竟然不叫不逃,微微挑眉,对他们印象倒好了一些,想了想,从荷包里摸出两块大银锭扔给他们,道:“我与表弟出门在外并未带下人,如今我又生病,若你们伺候得好,这两锭银子算是赏给你们的,若你们还动其他的歪心思,”他淡淡一笑道:“我表弟的本事你们也见识过了,你们应当不想再见识一遍吧?”
俩人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摇头。
范子衿满意了,指着桌上的药包道:“去熬药吧。”
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满屋子是烟的情况了,他没病死也会被齐浩然熏死的。
一个小贼犹豫的去拿药罐,见两位小公子都没反对的意思,立即拿了药包出去,而另一个则自觉的留下照顾范子衿。
范子衿私下与齐浩然道:“他们若就此改正也就罢了,若还动歪心思,你不可心慈手软。”
齐浩然严肃的点头,范子衿就放心的睡觉养病去了,他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心里又总是吊着这件事,根本就休息不好。
两个小贼似乎收了心的跟在俩人身后伺候,晚上睡觉时也老老实实的缩在椅子上,并不敢异动。
范子衿这一生病就让他们在小镇上停留了三天,而两个小贼既不回去通风报信,也没人来找他们,范子衿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不回去,他们也不担心你们吗?”
两个小贼很淡定的道:“他们可能以为我们走了,对走的人我们一般是不会找的,若是出事,这个镇就这么大,他们肯定能听到风声。”
范子衿了然的点头,这俩人几乎没在外面路过面,他们的同伙估计以为他们受不住重压离开了。
此时他倒是有两分同情他们了,建议道:“你们总这样下去也不行,打零工连自个都养不活,更遑论养这么多孩子和老人,偷盗一时还罢,时间一久难免出事,你们不也说有人因为偷盗被抓住后打死了吗?”
俩小贼都低下头不语,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出保全大多数人最好的办法了。
“你们要想活下去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在这里置产,有个长久的营生,还有一个则是继续迁徙,往西或继续往南,那里比北方战乱少,且地广人稀,说不定能找到活路。”
两个少年眼眶一红,低声道:“公子,这两样我们都做不到,前者要很多钱,后者,我们没有粮食,贸然迁徙只会死伤更多。”
他们之前的经历就是例子,从兴元府逃到江南,他们一路上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人。
范子衿蹙眉,齐浩然就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范子衿眉头皱得更紧,不赞同的道:“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还想着散财?”
齐浩然却看得很开,摇着头道:“千金散尽还复来,你别看我现在没本事挣钱,焉知我将来不能为富一方呢?”
范子衿嗤之以鼻道:“你什么时候能存下一百两银子我就信你今日说的话。”
齐浩然立即拍了拍胸膛,暗示道:“这儿可不止一百两。”
“那又不是你挣的,姨父要知道你偷拿了这么多钱非打折你的腿不可。”
“到了我手里的自然是我挣的,”齐浩然压低了声音道:“算起来这些是意外之财,我们在这儿耽搁了那么多天,你觉得我们被抓回去的几率是多少?”
范子衿心中一跳。
齐浩然就继续道:“要是我们真不幸被抓了,你觉得这些银子我们还保得住吗?”
范子衿有些心虚,因为他们是因他生病才耽误了行程的,他们在这里滞留了三天,又是买衣服鞋袜,又是买药看大夫的,留下的痕迹太多,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发现了。
“我爹手里的银子我和大哥肯定没份,既然都是留给齐少盛和齐少泰的,那我不花白不花,还不如在他们没找到我们之前用这些钱做些好事,反正也是给我们积福德。”
范子衿想到那一垒的银票,有些心疼,“那也不能这么散财啊。”
用在自个身上也行啊。
齐浩然却从不注重个人享受,他极力的劝说道:“总比被我爹抄了强,他要是把银子拿走了那可全到了吴氏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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