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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卫民问：“你们见过面吗？”
“没有，我们只打过电话，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见过他。”
“今年的一月和二月都去过哪里？”
她的下巴小幅度地昂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每年从年末到元宵节，这段时间段台里都在为大大小小的晚会做准备，我也不例外，基本上每天都在台里加班，有很多同事可以为我证明。”
黎昱杨盯着程兰洁的眼睛，初步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这些警方会去台里核实调查。”
“请便，”程兰洁无所谓地歪了歪头，随后又问，“台里忙到一半赶过来太匆忙，有点口渴了，请问我可以要杯水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杜卫民起身出去倒了杯水进来递过去。
程兰洁一只手拿起纸杯，慢慢地抿着小喝了几口，只为解渴。
纸杯放下的那一刻，黎昱杨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能记起了吗？”
“什么？”程兰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巴海燕给了你什么。”
眼看是瞒不下去了，他知道现在要是继续扯谎，自己就会变成最大的嫌疑人，“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有什么？”
“一条内裤和一本日记本。”程兰洁面不改色，“现在或许在我家的某一个角落里放着，我需要回去找找。”
眼看程兰洁主动交代了，杜卫民感觉到更加疑惑，分不清她到底是说的真话，还是假借需要找的借口拖延时间，实则她已经销毁了证据。
黎昱杨问：“巴海燕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你，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是个聋哑人，不会说话，”程兰洁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五年前，她的女儿失踪三天之后在镇子上的一座桥下被发现尸体，她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孩子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可是她不相信镇上的派出所，所以在现场偷偷把女儿身上的一件内衣藏了起来，内裤根本没有穿在身上，只是胡乱塞进了裤子里。后来三名流浪汉自首，案件推进速度加快，她被逼着签下了案情通知书，不然警察就不让她女儿的尸体火化，火化的时候，死者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一并火化了，唯一剩下的证据，就只有她偷偷藏起来的衣物。”
黎昱杨闭上了嘴，凝神听着程兰洁的说辞，同时在观察她的神情。
杜卫民：“她为什么愿意给你？”
“因为我是省里电视台的记者，她觉得如果我将这个证物交给更高一级的执法机关，就能够帮她查到真正害死她女儿的人。”
程兰洁说完这句话之后，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黎昱杨捕捉到了这个动作，也抓到了一个差点被忽略的重点，“是你找的她，还是她找的你？”
短暂的对视之后，程兰洁开口，“她找的我。”
审讯室的镜子突然被叩了三下，每一下都叩得程兰洁心颤。
她突然意识到，金秉仁在单向玻璃后面看着她，这三下就是在警告她，不要撒谎，他都知道。
一瞬间心乱如麻，呼吸都变得不通顺了，她尝试控制呼吸时需要用到的肌肉，缓慢地进行了三次深呼吸，终于将混乱的思绪平静了下来。
黎昱杨和杜卫民回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对金秉仁突然的动作有些不满，但也正是他的帮忙，警方才能更接近真相。
“我找的她，有人跟我说她那边或许有我需要的新闻素材。”
“什么素材？”黎昱杨不依不饶地追问。
程兰洁冷静下来，缓缓开口，“我是做专题的，什么新闻对我来说都值得挖掘，或许就能成为一篇优秀的专题新闻。”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删掉采访巴海燕的素材？”
听到这句话，程兰洁的眼里出了一秒钟的惊慌，恢复过来之后，她越过黎昱杨，看向了镜子，仿佛要穿过这块玻璃看到站在后面的金秉仁。
她没预料到金秉仁会说这件事，那他为什么不把所有事告诉警方，还是说他已经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警方。
“因为这段素材没有用，所以我删了，”程兰洁恢复了冷静，“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案子已经结了，证据也没有了，虽然巴海燕声称这是她从案发现场拿走的，可是谁又能作证呢，万一是她拿她女儿其他的衣物伪造的呢，警方不会在这起案件上浪费精力，我觉得这段采访没有价值，你可以说我现实，我就算要帮她做旧案专题，我也要考虑这个案子有没有把握可以被推翻，不然电视台的人力物力就浪费了，不是吗？”
黎昱杨皱起眉头略带鄙弃地看着她，“所以你就这样把素材删了，把东西拿走，也不归还？”
“我忘记了。”程兰洁的回答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
黎昱杨不想再跟面前的这个人浪费时间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现在警方要求你把东西交出来，能找到吗？”
程兰洁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单面镜，“可以。”
杜卫民提醒她，“如果你试图销毁或者藏匿证据，那就是妨碍司法公正。”
“我其实有调查过那起案子，查到了那几个流浪汉的家人，”没有回复杜卫民的警告，程兰洁自顾自地聊起了另一个话题，“在那几个人入狱之后没多久，他们的家人突然搬了家，据说前后不过三天，祖屋都不要了，至于搬到哪里去，我就查不到了。”
她这番话不是说给警察听的。
可是单面镜后面的金秉仁早就离开了观察室。
他本来就没有资格站在观察室里听，他原本一直在外面通过话筒听着里面的情况——以拍摄者的身份，直到他听到了程兰洁一直在扯谎，他才自作主张地进入了观察室，叩响玻璃警告她说实话。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程兰洁，她大多数时间说的话都模棱两可，不算撒谎，顶多算隐瞒。
金秉仁好几次都想打断，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可是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不想做那个坏人，反正肯定会调查出一个结果，时间早晚，差别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