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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对面的黎昱杨和查良顺,在听到了他的回复之后,悬在半空的心终于下落,滚在柔软宽广的草坪上,滚了三圈,停在了河岸边的桥墩旁。
黎昱杨乘胜追击,“你对吕芳芳做了什么?”
“其实那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是跟着别人到了那个厂房,就发现吕芳芳已经在那里了,好几个人”汤加国的身体不自主地向前倾浑身颤抖,头低下来,充满懊悔地回忆,“后来她就一直在那里被他们,我就在一旁,被他们要求在门口望风直到那天晚上有人发现她突然不动了,我们一开始以为晕过去了,想尽办法把她叫醒,但是她还是一动不动,有人就觉得她在装死,拿着刀威胁她再不醒来就要杀她全家,后来不知道是谁掰开她的眼皮,才发现她已经死了,我当时很慌,没想到她就这样死了,趁没人察觉的时候,我跑了,后来才知道,他们居然把人扔到了柳公桥底下”
他们两个人也不是第一天审讯嫌疑人。
眼前这个人看上去知无不言,乖乖配合警方的询问,实际上汤加国的话在很明显地避重就轻,关于绑架强奸和抛尸的内容一句没提,全都是别人做的,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算追究起来,也只是最轻的罪责。
如果不是法医在死者衣物上发现了他的dna,黎查两人对他这番话的可信度就会增加个百分之三十左右。
他或许知道警方没办法再获得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所以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一点也没说。
黎昱杨不打算现在就揭穿他,于是顺着他的话,继续提问,“你说的对吕芳芳实施暴行的‘他们’是谁?”
眼看警方开始相信自己的话,汤加国内心窃喜,表情还是要装作回忆的样子,“就是那群人,一起打架的那群人。”
查良顺的语气冰冷:“一共有几个?叫什么名字?都是什么人?”
黎昱杨拍了拍查良顺的肩膀,‘温柔’地说,“案发在五年前,五年前你已经毕业了,对吗?”
面对着态度差异巨大的两个问题,汤加国想都没想就用点头这一肢体语言回答了后者的问题。
十五岁的他确实已经从初中毕业了,他的成绩本来可以上职业技术学校,可是有一个人说只要跟着他,就可以吃香喝辣。
他本来就不喜欢念书,更何况当时家里人给他报的专业是厨师,他想都没想就投奔了兄弟。
十五岁的那年,是他出生以来最安逸满足的一段时光。
“那群人也是和你一样从六梨镇中学毕业的吗?”黎昱杨问。
汤加国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不知道,有的人我不认识。”
查良顺的音量大概是汤加国的三倍,“你们为什么选中了吕芳芳?”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依旧很轻,“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将人绑过来了,我听说好像是她脾气差,所以有人想教训她一下。”
到了这种程度,黎昱杨和查良顺已经明白,这小子不下点猛料是不会说真话的。
他们可不信,能够一起实施违法犯罪的人,对彼此会不知根知底吗?
查良顺清了清嗓,这次问话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大,“老实交代!一共有多少人!”
早在身边的人清嗓子的时候,黎昱杨就不动声色地捂住了靠近他的那只耳朵,眼看汤加国被查良顺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打得措手不及,他不等人反应过来,也给出一记重拳,“死者衣物上有你的dna,我们知道你刚刚撒谎了,你最好老实交代。”
和查良顺击破耳膜的叱喝相比,黎昱杨的好听的声音只是轻飘飘地滑进了他的耳朵,却让耳朵不明所以地痒了起来,仿佛有声音进入耳朵之后跟着血液滑遍了全身,哪里都在痒。
他的灵魂也在痒,他的理智告诉他,警方手上不应该还有证据,但是刚才那句话他听得真切,眼前的这个刑警,没必要诈供。
更何况,如果没有这份dna,警方又怎么会找到他呢?
他后悔了。
人的生理反应是瞒不住的,比如呼吸的频次。
查良顺的视力和听力都很好,最擅长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通过观察对方的呼吸频率和细微的小动作,来判断对方是否撒谎,以及对方当前的心理状态,人送外号‘人型测谎仪’。
就比如现在,汤加国吞咽口水的时候,咽的那口气,特意下压了,目的是连带整理耳朵里的气压,这就表明,他慌了。
“警方手上掌握的证据比你想的多,撒谎是行不通的,”他带着胜利的微笑看向慌张的汤加国,“能找到你就已经能证明,屋州市局的专案组和六梨镇的派出所不一样,我们一定会查到底。”
一红一白的戏段依旧在上演,黎昱杨接着说,“我听说你在监狱里一直在研究刑法,你也知道,如果协助警方破案,是可以戴罪立功的,你还年轻,十五年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以前做过的事情,不论对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好话说完,黎昱杨坐直了身子,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仿佛是等待着接受囚徒赎罪的圣人,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看上去就像是他的金色圣光。
警方手里的证据只是重击,真正冲破他心防的,是他的未来。
如果他已经三四十岁,经历过了社会的毒打和现实、人生的曲折和波浪,他或许都不会这么渴望自由。
可他被捕的时候,才十八岁。
十八岁,正是天马行空精力无限的年纪,敢去以初生牛犊的视角和无所畏惧的勇气,去硬闯这个世界。
莫欺少年穷,是所有十八岁的普通人对未来的宣言,以及对未来的那个自己的承诺。
哪怕汤加国知道,自己是一个身背案底的罪犯,未来在社会上的路,或许不好走,可这是他独一无二的二十岁,他人生只有这一次二十岁,他的身体机能也只会迎来这一次二十岁的阶段,他不想耗费在四四方方的监狱高墙之内。
“好,我说,”汤加国洗脸的动作像洗心革面一样,揉搓着自己的双颊,揉得通红,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再撒谎,我不想在这里待十五年,我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