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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你做了什么?”
年轻罪犯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后来就是她失踪,三天之后找到了她的尸体,叶炬白跟我说如果他出事,我也不会好过,让我管好自己的嘴,剩下的事情他家里会解决的,然后就听说有几个人自首了,警察结案了。”
黎昱杨:“你不是还陪着吕芳芳的母亲去过几次警察局吗?”
“也是叶炬白让我去的,”戚明光声音越来越低,“他说让我关注一下吕芳芳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让我以吕芳芳同桌的身份,说我是她好朋友,陪着阿姨去,掌握一下信息,可是阿姨是聋哑人,警局的人对她没有耐心,再加上有人自首了,他们也不怎么管阿姨了,只是催促着早点把尸体火化了,让吕芳芳入土为安。”
“在那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戚明光思索了一会儿,又抬头盯着黎昱杨,盯了好一会儿,“后来警察就没有查到我头上,其实后面没发生什么,班上的同学明面上都假装很伤心,呵,可是我听到班上一些贱人私底下说吕芳芳自找的,活该被轮,他们的话太难听,我听不过去跟他们打过几架,没打赢,还被老师知道了,叫了家长,他们赔了点钱,还被家长训了,就觉得心里不忿,然后他们就到处传我告白失败了还做冤大头,是想要和吕芳芳冥婚,呵,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痴情的人,老师也这么觉得,后来严厉批评了那些贱人,抓学风盯得紧了,找事的人就少了,也就没有人欺负我了”
黎昱杨本来想问的不是这些话题,但他也没有打断戚明光的自述,认真地听着。
“后来叶炬白找过我几次,让我不要乱说话,还送了我一把蝴蝶刀,让我防身,我就是用的那把刀杀了刘新良,刀我已经扔了,杀人之后我赶上了回学校的大巴,换乘的时候扔到了公交站附近的河里”
查良顺打断他的话,询问道,“哪个站。”
问完之后查良顺也大感不妙。
从六达山到戚明光就读的大学,需要换乘的次数很多,毕竟是跨省的大巴,到了客运站之后也要再转乘市内的大巴,就算是知道了哪个公交站,那也要跨省协作办案,四个月前丢的那把蝴蝶刀,泡在水里,证据或许都没有了,也可能已经被人捡走了。
“距离学校不远的采莲站,那边有座桥,桥下是一条不怎么干净的河,我扔里面了,还有刘新良的身份证和电话卡,被我剪碎了,我怕扔水里塑料会浮起来,就分批每到一个换乘点就扔一些进垃圾桶里,一路上大概扔了三四次”
在昏黄的审讯室里,戚明光低头坐在那张硬邦邦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生命力已被抽离。
查良顺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笔,准备记录下他的每一句话。
他就这样机械地、无感情地陈述自己的罪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底深处硬挤出来的一样。他的语调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就像一个机器人在复述程序。
有的时候昨天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被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有些事情,会在脑海里根深蒂固地存在一辈子,甚至在不愿意想起的时候,还会突然浮现。
对于戚明光来说,绑架吕芳芳的那天和杀害刘新良的那天,就属于这样的情况。
这些画面硬生生地将他的大脑区分开了一个新的板块,频频想起,却从不曾提起,一个字一句话也不能,提起的那一刻,就等同于他的人生已经宣告了结束。
可是同时,越是压抑着不能说的话,只要开了口,那就变成了没有办法停止的宣泄口,他就会迫不及待地把所有事情分享开来。
就像自诩天才的连环杀人犯总是在被抓之后,拥有无限的分享欲,他需要更多的人来见识到他的智慧,来肯定他那些近乎完美的杀人作品。
但是这些人往往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只会分享他们做了什么,比如怎么杀人和后续处理尸体,往往会对他们的动机闭口不谈。
最深层的原因,通常都来自他们对自己的不自信,是他们成长过程中最薄弱的一环,是他们也认识到了,自己性格当中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
因为精神贫瘠,因为极度自利,因为太过善于伪装,让他逃避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的手机我拿到学校附近的手机店卖了,换了一台新手机,然后在学校二手群里卖了那台手机,换了些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戚明光的喉咙开始发干,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努力维持着语言的流畅,但那干涩的感觉却像一片无形的砂纸,逐渐磨损着他的声音。
黎昱杨看出了他的想法,给他倒了杯水,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交代一下,你是怎么杀害刘新良的,如实交代,从你怎么和他联系上和见面开始说起。”
因为手铐的局限,戚明光只能倾斜杯子,小口小口地嘬着。这并不能灭他喉咙的那把火,把水咽下去的声音在他的腔体里放大了无数倍,那水声在他耳边响起,如同最美的音乐。
他闭上眼睛,让那凉爽的感觉浸润他的喉咙,解救那被火焰烤焦的干渴。那水不仅润湿了他的喉咙,也带走了他的焦虑和紧张。
一杯水喝完后,黎昱杨又给他倒满了第二杯。
戚明光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黎昱杨,又想起现在他罪犯的身份,有点哑火,“是他联系的我,他说有些关于当年吕芳芳的事情要找我了解一下,他知道我在外省读大学,和我约好了元旦来找我,我很害怕他的出现,他说找完我之后要去找人拿回案件的证据,我不知道是什么证据,但他说那个证据很重要,是吕芳芳她妈藏起来的现场证据,我当时就慌了,我没有办法,我找了个借口,约他第一天一起上山,我骗他吕芳芳的坟在上面,他信了,我拿着蝴蝶刀和院子里的洗衣棒,装进了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