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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待调息好后,韩穆薇就迫不及待地去内门事务处领取了这些年蓄积在那的月例,后便立马上了三言峰。
未行也干脆,拿出了两只墨玉盒分别扬了扬:“土灵晶和水灵晶各一万块,另有仙灵玉两块,这是昨日几位老祖商量好的价。”
仙灵玉?韩穆薇舔了舔唇,真想把剩下的那只也卖了,可惜神府中的小天菩还醒着:“弟子祝天衍宗千秋万代,长盛无极。”
未行听着这话,极为嫌弃:“不是应该还有一统苍渊吗?”他也去过世俗,这些话是好听,但想要实现,那就须得努力。
“师叔雄心壮志,弟子佩服,”韩穆薇收了那两只墨玉盒,赶紧退出三言峰,拐道去黎寒峰寻二胖,只是刚到山脚就见一身着金色广袖流仙裙的绝美女子下山来,她连忙上前行礼:“尘微见过明颜师姐。”
“正想着你怎么没来黎寒峰,”明颜闪身而来,亲自拉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稳重了,”于尘微小师妹,她心中总存有一份感激,当初若不是她的点醒,她又岂会勘破多情且无情,而舍情?
韩穆薇抬首轻笑:“是师妹失礼了,”看着眼前的女子,其眉眼之间清冷依旧,面上虽带着笑意,但眸中却不存一丝情绪,不过在体会到女子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时,她便知自己当初并没做错,“常清凌死在了东洲。”
“我知道,”明颜拉着她,走向黎寒峰的峰顶:“这事还是师父亲自告诉我的,只是于常清凌,除了韩穆郡的仇,其他都与我无关。”
也是,明颜师姐已灭杀情智,她连情都舍了,更可谓夏慈铭、
常清凌之流?韩穆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师妹还要多谢师姐一直帮忙看顾我家二胖和优优。”
“那师姐我是不是还应该多谢寒逍老祖当初深明大义让出黎寒峰予我?”明颜抬眼仰望山顶的雪白:“尘微,你知道吗?待在这座峰上,我丝毫不敢懈慢,”只因黎寒峰曾经的主人——寒逍老祖亲自开口说将这峰予她。
韩穆薇明白其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抬了抬眉:“师姐,以后的路还长,你怎么就能肯定自己不及寒逍老祖?”
明颜扭头回视她,寒逍老祖以一千四百岁进阶合体境后期,勿要是说在苍渊这样的小千世界,就算是中千世界也算是第一人,她明颜何德何能?
韩穆薇笑着长吁一口气,耸了耸肩开始回忆过去:“想我当年五岁时刚入逍遥峰,我爹来洞府看我,发现洞府对面就是无风崖,他老人家就兴奋了,要我以凤鸣师兄为榜样,那时的我虽小,但也已晓事,只觉老人家疯了。”
一晃几十年,如今的韩尘微和沐凤鸣已可相提并论,明颜双目一亮:“今日不知明日事,没道理我这么早就看轻了自己。”
“作为寒逍老祖的嫡系后辈,我看好你,”韩穆薇拍了拍明颜的肩:“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自碎金丹,重择道统。咱们修士要的就是不屈不挠,不然怎么得道成仙?”
“多谢师妹,”明颜领着韩穆薇进了青竹小楼:“今天我要亲自煮上一壶冰灵雪酒,与师妹共饮。”
“师妹却之不恭,”虽然一会还要回族里,但冰灵雪酒可是明颜师姐独家酿制,从不对外售卖,韩穆薇可舍不得错过。
等到韩穆旸来峰顶寻,她已是醉态朦胧。明颜真君面上也染上了嫣红,难得尽兴一回,送了几坛藏了百年的冰灵雪酒予韩穆薇,瞧得韩穆旸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嚣。
回族里待了一日,把自己用不着的丹药留下了,又同父母叙叙话吃了两顿饭,韩穆薇便归宗了。
逍遥峰的山脚下,一位桃花眼的姑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熟悉且让人安心的味道萦绕鼻间,她知她等的人到了。
“你是来寻我的?”虽然优优长相极似六姐,但韩穆薇还是能一眼辨出她们最根本的不同。
女子一身红衣绾着简单的发髻,露出了漂亮的美人尖,一双明净的杏眼似能看透人心一般,她还是如初见时一般,韩意优毫不犹豫地跪地叩首:“意优拜见十三姑姑。”
那年她还小,不知道十三姑姑的到来于她们母女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慢慢长大才渐渐清楚自己的命运经历了怎样的转折,而她现在的一切追根究底都是十三姑姑给的。
韩穆薇走上前来,拉起貌可倾城的姑娘:“一转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昨日在族里我见过你爹娘,”他们韩家又将添新丁。
“我要有弟弟了,”意优对此很期待:“多谢十三姑姑予我们一家的再生之恩,”一别三十二年,直到今天她才有机会当面道谢。
“你、我同根而生,自当相护相助,”韩穆薇做任何事都只求问心无愧,于人于己,均是一样。
韩意优重重地点了点首:“意优明白,”她永远记得在回到韩家后的那夜,自己睡得有多香,只因族长叔祖那句“这里是你的家”。
而为了家,为了疼惜她的人,为了她所珍爱的一切,她一定会努力再努力,做一个像寒逍老祖那样的存在。
韩穆薇送走了沐尧,便按原计划开启了逍遥峰的护山大阵,躺在摆于峰顶的摇椅上,抬眼望云卷云舒,垂目观谷草树木,一连半月都是这么过的。
半月后,她封禁了灵力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白天翻土、除草、浇水,夜晚负重攀岩,手抄经书,日日如此,这一晃就是两年。
回归了凡人的生活,她体会了面朝黄土背朝天,感受了汗流浃背,见花开花落,落花结果,喜于灵果挂满枝头,又乐于品尝。而随着经书越抄越多,她的运笔行文也变得愈发具风骨,同时也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些许平和。
又是六年过去了,今天是九月初一,韩穆薇的百岁生辰,她未做多思,给自己烧了四个好菜,拿出了箫箫那年送醉梦三生,这酒她可一直都没舍得喝。
解开酒坛外的封印,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倒满一杯,端起仰首对月,她笑道:“吾百岁生辰,独一人与天地共饮,邀月同欢,”说着便将酒杯倾斜,清凌凌的酒入了岩缝,滴落进山涧,待只余半杯之时,韩穆薇一口饮尽。
浓烈呛人的酒顺着喉咙进入胃中,精纯的灵力带着暖意涌向经脉,她咂吧着嘴,口中还留有醇香,一杯不过瘾,再来一杯:“今日有好酒今朝迷醉,明日之事明天再论,”这八年她已经了悟了元婴,现在就还剩解开灵力封印突破了。
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韩穆薇的双眸变得越来越朦胧,到最后干脆放下酒杯,直接提起酒坛豪迈仰首大口畅饮,眼前的景物开始倒转,她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前世。
一身中山装的爷爷年轻了许多岁,抱着一个粉色襁褓一步一步地从法院走出,其身后缀着的趾高气扬,但又毫无底气的谩骂,爷爷神色平静,始终似没听到一般。
韩穆薇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谁,时间流逝,婴孩慢慢长大
,爷爷手把手地教她握笔、习字,带着她下地、上课,一点一点地教会她是与非,情与理,舍与得,而她也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晓事。
爷爷去世,她没有哭,因为知道他活得太辛苦,而她尊重他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所以也无权干涉或是置喙。
选择去福利院做义工,出钱出力,也是因为她有能力而又有心。前世的她最爱一句话:人生在世时有不称意,能称意时就不要让自己不适意。
画面一转,一个双目清亮但瞧着神情略显呆滞的女童,扎着三个她瞧着很眼熟的小揪揪由一个肉墩子一样的男娃娃牵着,走向族学,上课的便是她的父亲韩中明。画面中的韩中明没有现在的沉稳,但却略显沧桑。
上课时神色略有呆滞的女童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离开座位走向讲课的男子,举起短胖的胳膊,小嘴噗噗,意思十分明了。
而男子则总是面带宠溺,不厌其烦地将她送回到座位,后继续讲课,在座的小儿没有一个是烦躁的,他们清澈的眸中只有爱与疼惜,这便是家风,她以为的家风。
在女童七岁时,她的父母双双陨落于万兽森林,同年她收留了一个巴掌大戴着绿草帽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她们成为了朋友,后来更是成了两体共生。自此小娃娃就成了小女童的名师益友,他们一起修炼一起玩耍,而族人依旧疼惜她。
韩穆薇躺在竹椅子上,面上的神情时而快乐时而愤怒,但最终都慢慢地归入平静,清风拂过山头,撩起她的青丝,纤手垂落,手下是倒着的空酒坛。一片乌云半遮着新月,酒香四溢,新月也醉红了脸。
入眠的韩穆薇周身突然多了一丝灵韵,四周的灵气被一扫而空,盘坐在其神府中的小天菩红晕着脸,醉态尽显:“可以睡觉了,不用再担心薇薇儿会醒不来了,嘿嘿……,雷劫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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