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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老崔。”
看向远处的夷州城,燕恂一脸震惊,并不是东门堆积如山的尸体,而是北城门处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就像是洞穿了宇文策胸前的窟窿一样狰狞!暴雨灌入深坑形成了一片汪洋。
这个深坑,以目丈量,约莫足足能容下一艘冀州楼船!这传闻中的一品宗师,可移山倒海,可摧城拔寨,此言非虚啊!
“乖乖,老崔你还是人吗?”
看着一脸错愕的世子殿下,好不得意的崔洛平冷哼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条断脊之犬,险些要了你的小命?老夫若想,这座城都可在一念之间化为废墟!”
燕恂翻了翻白眼,颇受打击的反驳道:“怎么说我登上四品时,也引来了满城的风雨!”
“哈哈哈!”
听到此话的老道士,极不厚道的哈哈大笑,惹得对方一脸无奈。
“臭小子,你不会以为那满城风雨是你引来的?那不过是老夫的一剑天罚而已!哈哈哈。”
这下世子殿下唯一的自尊心,也在老道士的大笑声中,荡然无存了,原以为是自己登楼所致,没想到……
所幸燕恂并不在意这些,敛了敛心神道:“呼延千烈死了?”
“一品伪境放眼天下也少之又少,哪有那么容易死。不过此人心性坚定,晋入一品也是早晚的事情,老夫一剑折去了他的霸王枪,劈开了城墙,可他却强撑着,只后退了十六步!这种人虽然能有大境界,但刚者易折,老夫若再劈出一剑,恐怕这世间要少了一位枪仙喽。”
老道士说的云淡风轻,燕恂却并不诧异。
只是现在世子殿下还是看不清,这老神仙的真实实力。至于他口中的那位南朝女剑客,北离大昭寺的怀仁上师和昆仑虚守剑奴虚空释,又该是何种的恐怖存在?世子殿下不敢去想。
“老崔,你可知一品之上,还有天官赐福?”燕恂问道。
老道士沉默不语,突然想起了一段往事,亦如那天北离边境,一老一少说江湖。
见对方没有说话,世子又道:“四百多年前,仿佛上天降下了大气运于秦,助秦一统山河。秦王登基之日,又登临武道巅峰,获天官赐福。后有一位云游僧人问秦王,何种机缘获天官赐福?秦王醉答,伏尸百万,获长生之境。啧啧,长生之境?你说那老怪物不会现在还活着吧?”
“都是些志怪传说罢了。”崔洛平眼神躲闪又道:“走吧,裴丫头她们还在船上等着呢。”
燕恂点了点头,一老一少朝着渔洲港方向掠去。
……
几天后。
昆仑山下沉香湖,沉香湖上有凉亭,这座凉亭险些被那无良的世子殿下,因为一首诗,而改成了被诟病谋逆叛国的重檐庑殿顶。
此时凉亭之内,那位用八万甲士震慑南朝北离和半座江湖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坐在湖边,手持一杆紫竹鱼竿,静等鱼儿上钩。亦如当年身旁还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可那女子总是在百无聊赖之际,调皮的拨乱自己头发了,惹得自己叫苦连天。
这位权势滔天,毁誉参半的燕北王笑着喃喃道:“冀州?关永山那个老王八蛋,还嫌这几年钱赚的少了?听说最近这老东西,还新纳了房美妾,真是为老不尊的可恨,你们说他那玩意还能用吗?”
身后一众十几位年轻将领,在听到王爷的调侃后,先是一愣,继而才敢放松的哈哈大笑:“不能!肯定不能!”
唯有领头的四人,三老一少,始终神情平静,默不作声。
燕北的北境军,当年在九州之战中,有一支令北离军队闻风丧胆的千乘之师。所谓千乘之师,既一车四马三甲士七十二卒,组成的一个作战单位,一乘既是七十五人,共计七万五千甲士,这七万多的甲士具是北境军中的精锐,一杆燕字黑旗所到之处,如洪水倒灌,如野火焚天!
这支千乘之师,再加上辎重兵、守城士兵、骑兵、重装甲步兵、攻城和陷阵士兵,共计二十五万北境军。便是那时,也远没有燕崇所谓的三十万之数。
而且九州之战结束后,当年号称千乘之师的部队,也不过就还剩堪堪不到百人的退伍老卒罢了。
回忆当年的风光,沉香湖上锦鲤翻腾,燕北王燕崇想起了当年十八个意气风发,肝胆相照的少年,思绪万千。
而今,这被后世称为十八骑的燕北基石还剩几个?
“走马川一战死了魏宪和曹文栾,他们两的尸体,本王至今算是找不回来了。也罢,就葬在长城边上,为我们震慑那帮北方的狼崽子。燕山一战死了三个,吃了不知地形的亏,那时候,那条山脉可还不是我们的,当时远远看去,真他娘的好看,眼馋啊!日思夜想也要给它夺下来!现如今没人比本王更熟悉那里了吧。每年都要上山一次,现在不行了,人不能不服老,走到半山腰就得停一停,爬不动了。承志啊,今年……不对就明天!你上山去看看那哥仨,你们以前就他娘的爱比较,比谁杀的狼崽子多,比谁抢的婆娘多,那时候你老小子杀的人,恐怕比我燕崇只多不少吧。哼!现在好了,没人比了,一个人守起了关口,好几年都不下来与我叙旧,若是因为气恼恂儿派人调查你,等他回来,我让他亲自拎两壶好酒给你赔个不是,如何?”
身后那位被燕北称为燕云柱石,号称九州之战杀人可排进前三甲,若根据十八级军功爵制度,能拜关内侯的老将军左承志,如今却自愿做个守城校尉驻守镇北关多年。
老将军左承志笑了笑:“你又拿我开涮,我几时是那小家子气的人?恂儿聪慧自幼没见过我,不像他其他几个叔父常待在州郡,时常见到。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眼窝子浅,不愿给孩子说起往事,生怕在孩子面前掉了眼泪,燕山山顶没少哭过吧。”
老将军左承志此话一出,身后的几位燕北新晋将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直呼世子殿下恂儿不说,居然敢当众说燕王爷爱哭?这燕北境内,也唯有这位为救燕王,废了一身武道天赋的老将军了吧。
“不过此次出关,除了祭拜那三个短命鬼以外,还请大将军给老夫点五千精骑,前往冀州捅死那老王八蛋!”
虽然被人称为老将军,但也不过刚刚五十有六的左承志,丝毫不逊色身后没见过兵戈惨烈的年轻将领,当年威风今犹在。
“休想!你个老东西,五千精骑?老子给你去抢?你就老老实实得在这待着,今年过年就留在云州,恂儿那时候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让他亲自给你磕头奉茶。”燕崇笑道。
左承志一脸为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冀州那位刺史和宫中关系不浅,这次走私之事暴露,而渔洲港外的那艘楼船,估计半个月后便能驶进莽江。到那时,冀州水师能轻易让这艘楼船进港吗?
“走马川上走了两个,燕山上走了仨,燕殊那小子也死在了宫中,还有一个没有享福的命,前年随着一场大雪也去了,温书去做了儒州刺史,身子骨本来就差,非要去那苦寒之地,也不学学人家照檐,跑去了稷下学宫当了个稷下先生多快活!不过,就他娘的因为是燕北人,才没坐上那国子监祭酒的位置!还有秋陵和子禁,一个去了幽州帮本王望着京城的一举一动,另一个去了北离。本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子禁,多少年没消息了,这几年婉凝可给过本王一个好脸色?你们说当年我们十七个大老爷们起事,她一个女子凑什么热闹,还和子禁那小子好上了。哈哈,现在婉凝都是做祖母的人喽,那小子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上一眼?剩下的就你们仨了,哦对了,还有个非要去当和尚的玉甫,他临走时还在问我,子溪去哪了,本王知道,但是本王不能说。故人陆续凋零,似梦似幻似风中落叶啊……”
极爱枫树的世子殿下,几乎在燕北王府种满了枫树。红叶飘零,红了鹿眠山,红了王府和锦园,也红了昆仑山下的沉香湖,更红了身后三位老将军的眼。
这三人,除了燕云柱石左承志以外,还有九州之战中,以破阵斩甲数第一的杀神将军赵思远,和战阵阻敌杀人第一的战阵之神蒙傲。
等待大将军说完,赵思远更是不顾杀神凶名,一屁股坐在了那位躬身垂钓的燕北王旁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燕崇没有说话,只是搂了搂这满身二十多道狰狞刀伤的老伙计,泪眼婆娑。
而身后十几位新晋的燕北年轻将领,在为首那位墨衣儒将挥了挥手后,才如获大赦的躬身退下。
这位儒将,成名于那十八人之后,也曾在九州之战末期,尤其是那惊天动地的走马川之战中,展露过头角,就连一向桀骜的世子殿下也评说此人兼并破阵阻阵兵法及百家武学的奇才。
而这位在北境军中,有墨衣灵鹫之称的柳丛云,看着四位早已泣不成声的老家伙面容平静,深沉心思早已飞出了王府,越过大漠,来到渔洲港外五十丈的冀州楼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