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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离边境,马贼横行,在这种犬牙交错,提着脑袋赚银钱的地界,哪天不留下几百条鲜活性命?
九月中旬,昼短夜长。刚刚入夜,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可能是在沙漠的原因,雨后清新的空气中,并没有夹杂着厚重的泥土气味。反而是在这清新之余的掩饰下,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血腥味,同这场雾蒙蒙的秋雨一起笼罩着,这座土围子垒砌起来的贼寨。
而这股血腥味却并不是贼寨中,刚刚杀人越货完留下来的人血,而是因为一个嘴馋的女贼头,匆匆忙忙宰杀了两头硕大的肥猪。
吃饱喝足的女贼头狠狠得打了个饱嗝,在一众马贼的惊呼声中,一跃登上了寨子最高的一处土围子,不拘小节的躺了上去。一旁极贴心的马贼,还恭敬的递了一柄油伞,却被那女贼头一巴掌打开了,任由细小的秋雨打在她好看的泪痣上。
“大当家的果然武艺了得!俺朱温佩服。”
这位五大三粗,一身横肉的原寨子大当家,顶着一副鼻青脸肿的谄媚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内心却腹诽这女魔头什么时候才走是好啊!霸了寨子不说,也不干烧杀抢掠的勾当,还专门对同行下手,这以后还怎么在马贼圈混?
还有!自己圈养许久留着配种下崽的母猪,也被无情的屠戮了!因此对于这位“大当家”是面和心不和的阳奉阴违。
见对方也不回应自己的掇臀捧屁,这位彪悍的汉子伙同一众小弟,也不敢近前打扰,只得灰溜溜的跑回了屋内。
女贼头仰头喝酒,却突然黛眉紧锁,将半壶好酒洋洋洒洒的倒了个干净:“臭小子婆婆妈妈的,平日里和师父偷酒喝,却不让我喝,还说什么女子饮酒,容易被什么油,喝酒便喝酒,喝油干嘛?”
嘴巴虽然唠叨,女子还是听话的将酒壶顺着土围子丢了下去。
“臭小子应该安全了吧,……这辈子恐怕不会再见了吧。”
女子遥望渔洲港方向,却只有一片漆黑,耳畔确有楼船划破水面时的波涛,和那无良世子的一声“翠花”
酒量实在不是太好的离狐雪素,始终不明白世子殿下为什么不让自己喝酒,只见这女子坐在土围子上,晕晕乎乎,脸颊通红,眼神迷离的朝着远方大叫:“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主才不稀罕!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做你的燕北王,我做我的北离圣女!好啊!就一辈子别见吧!你这个大混蛋!听见了吧,本公主不想见你了!”
屋内几个马贼颤颤巍巍的挤在一起,眼神贼溜溜的急转,随后看向为首的老大朱温,刚要开口,便见那朱温大喝:“还不快去把门栓紧!那疯婆子又喝酒了!”
“对对对,快去把门栓紧,别让她进来了!”
“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这疯婆子都在这里待了好多天了,还自称什么公主世子得,好生奇怪啊。”
“什么狗屁公主!怕什么,俺已经偷偷传消息给统万城里的莫校尉了,他到时候会派兵来把这疯婆娘赶走的!俺们可都是为了他,才在这里打家劫舍的,他还能不管弟兄们的死活?”
“大哥英明!英明!”
……
换上夜行衣披上蓑衣的燕恂,不敢游墙,雨天湿滑不说,一旦惊着了沉睡的居民,很容易就会暴露。
如今莫崂山不知从哪里调来的士兵,日夜巡城,每支巡逻小队将近五十之数,整座统万城的守备军也足足增加至了五千。
这般严防布控,就是怕城中的细作把统万城的事情传到了北离皇宫,呼延大人还特地吩咐过,尤其小心锦衣卫的人。可是这般小心,天下还是没有不漏风的墙,数天前的深夜,一匹飞骑早已逃出城外,直奔锦衣卫所而去。
一路躲躲藏藏,世子殿下终是来到了北城门下,先前被老道士一记天罚炸出来的深坑已经被尽数填平,还在修缮的城门前,此时摆放了一排排崭新的拒马。
刚要翻墙出城的世子殿下,目光突然锁定在了一队即将出城的轻骑身上,这支骑队身披蓑衣,个个腰佩连弩,手持弯刀,一眼望去不下五百人。
而且前几骑最起码也有四品实力,为首的那人燕恂很熟悉,正是在悦姬楼一起喝过酒的守备军校尉莫崂山。
“大家听着,此行目的为六十里外的板荡坡流沙马贼营地,目标是一个女人,寨中人不论是谁一并杀死,其他的不用多问,明白了吗!”
“明白!”
“出发!”
号令一发,这群轻骑马蹄轰鸣,绵延成一条黑线,直奔六十里外的流沙马贼营寨而去。
一旁的燕恂眼神一凝,心里又惊又喜:“果然是那丫头!”
人算是找到了,不过还是被莫崂山捷足先登,那呼延千烈也肯定知道离狐雪素并没有上冀州楼船,所以现在不光那丫头有危险,说不定自己再不出城,也会有危险!
想到这燕恂飞身翻出城墙,以障刀灵巧的杀了几个守备军后,抢了一匹快马,尾随着那队轻骑直奔流沙马贼营地而去。
在远离统万城后,世子殿下突然改变方向,纵马疾驰。五百人的骑队有队列的约束,绝没有一骑不歇的快,现在必须要在莫崂山前面赶到马贼营地,救出离狐雪素。
即便那丫头伤势已经恢复,又是二品小宗师高手,可为首的三品伪境莫崂山和十余四品的高手尚能对付,但是机动性极强,又配备连弩的五百轻骑可就不好对付了。
不然九州之战,还需要那么多甲士冲锋干嘛,随便上几个小宗师高手就好了。仗要这么打,还用的着几年甚至几十年?先不说二品小宗师本就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便是那些动辄一剑断江的世外高人,施展一次浩瀚剑招,估计都要躺在床上休息个十天半月吧,难不成都像老道士崔洛平那般神仙人物?
一剑劈着了还好,先死上几千甲士,接着再来几千,又如何应对?若劈不着,那就只能等着原地被劈吧。
所以世子殿下从来没有想着拿起燕横,做什么天下第一,能保命就成,关键还得看背后的硬实力不是?若真有死心塌地的三十万北境军忠心相随,那便是个废物,也很难死吧。
秋雨淅沥沥的打在燕恂的脸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却不能停着马儿前奔。
世子殿下有些懊恼,懊恼此刻不是在燕北,如果是在燕北,便可动用红炉雪的力量,那么办起事来也不会如此掣肘,还要多次身犯险境。
燕恂把天下想要杀之人,大到南朝北离朝廷中的大臣,小到游历路上所见所闻的恶霸,都明码标价传往了红炉雪,这些名单在红炉雪杀手眼里可是看着都眼馋的肥羊!
寻常杀手,杀三品以下一人,记一个人头,杀三品真伪境高手记十个人头,杀二品小宗师记二十个人头,至于一品真伪境宗师,天下都没有几个。
按照上次和老道士说江湖时推测的,除了像青衫剑客赵长亭,霸刀解人豪和赫连枪仙呼延千烈这样的一品伪境,真正踏入一品宗师的南朝北离也不过六人而已,南朝皇宫女剑客、禁狱司监正袁剑仇、柔然山山主谢观震、大昭寺怀仁上师和禁地昆仑剑墟守剑奴虚空释,还有就是老道士崔洛平了。
世子殿下记得上次老道士曾说,刚成名时的谢观震去过北离皇宫寻剑不夜侯,被一个老妖婆重创,难不成这个老妖婆就是怀仁上师?又或者是一些不世出的老怪物?
因此世子殿下自然不会把这些人的人头,挂在红炉雪里叫卖。万一惹怒了其中一个,还不得牵连全宗啊。至于那位不知和母亲有什么恩怨瓜葛的柔然山山主,世子殿下已经将他默默记下,早晚会登山拜会的。
除了这些武道高手以外,当然还有一些手无寸铁,但却身居高位,刺杀难度不比杀二品宗师容易,世子殿下也有自己衡量标准,因此也都明码标价。
在红炉雪接任务,也被戏称翻牌子,杀人则叫杀猪。牌子有能耐接,就不能送回来,谁若送回来,则必死无疑。
其实这也是为了保护这些杀手的一种手段,杀手在行刺前,务必要提前做好准备,对行刺时的天时地利人和,以及如何能够全身而退,都要权衡清楚以保证刺杀成功的概率,最后才是誓死完成任务的决心。毕竟在战场上,被吓破胆子的士兵,那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一个月前,那位名为青奴的杀手孤身前来北离,为的就是那三品伪境的守备军校尉莫崂山,因为他的人头价值不菲。
当然人头数不光是提升杀手等级的重要因素,而且还可以在红炉雪内,置换同等价值的秘籍和宝物,置换完后则会扣除人头数。
而至于那红炉雪的总舵究竟在何处,一直都是江湖中的谜团,哪怕是撰写武道榜的天下第一楼也不知道,更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