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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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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抓住沈昭五指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了,她心虚的将手缩了回来,想装没有察觉,等沈昭自己走。

可她等呀等,沈昭就坐在她的榻边,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花锦缓缓睁开眼,故作惊讶:“殿下怎么来了?”

她强忍着眩晕爬起来,抓起枕边的白帕掩住口鼻:“妾身病着,病气渡给殿下就不好了。”

她赶人的意思明显,沈昭也装作没听出来:“母后为你找了宫中女官。”

上一世那位女官也来过,不过沈昭向来厌烦皇后的自作主张,所以女官门都没进来,直接被沈昭遣回去了。

花锦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昭,片刻后,她扔下帕子,扬唇凑了过去:“母后考虑真是周到,只是妾身总觉得,凡事,自己学总要比旁人教快的多,殿下说是不是?”

她浓密的睫毛轻颤,小巧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能看的出是强忍着病痛。

沈昭也没了逗弄人的心思,他伸手,花锦茫然地闪躲了一下,沈昭的手停在半空,他微愣,收回了手,这才语调不疾不徐的开口:“睡吧,女官不会再过来了。”

花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实在是撑不住,她重新躺了回去,人在病中,总是脆弱的,不光是身子骨酸软,花锦闭上眼,觉得自己的情绪也不堪一击。

她不想暴露任何弱点,所以再次出声赶人:“夜深了,殿下不走吗?”

沈昭勾唇:“盼着我走?”

花锦轻笑:“妾身不敢,只是怕病气渡给殿下。”

沈昭挑眉,没再接话,花锦抬手,想用手遮着眼睛,火烛晃着她,她也不敢吹灭,可她抬手那一刻,一道阴影遮住了她,将晃眼的光挡在了身后。

花锦睁眼,恰巧撞进了沈昭的眸子里,他眉眼温润柔和,总会让她生出许多错觉。

沈昭:“为何不敢睡?”

他们尚在婚后不久,鲜红色的纱帐未摘,与金丝线缠绕,花锦蓦然想起来今日血泊中的那男子,所以她还是如实答了:“他是该死的,这毋庸置疑。”只是她从未见过有人真的死在她眼前,还是以残忍自刎的方式。

刀刃将他割的皮开肉绽,花锦从没觉得会这么漫长。

是她不够心狠。

花锦双手攥着被子,脸上流露着茫然不知所措,她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自责。

沈昭:“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若那日是他搅局,他一定会直接要了那男子的性命,可她还策反了那男子,借他人之手捅刀,可见她聪慧灵敏。

只是像她身边婢女常说的那样,她尚且年幼,尚存怜悯之心。

花锦觉得脑袋发热,让她思考都慢了下来:“真的?”

沈昭轻佻的笑了:“在我看来是很好,不过你我毕竟不是一路人,我的看法于你而言是累赘。”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淡,但花锦听着,总觉得古怪。

花锦慢吞吞的想,这人还挺记仇。

不过她也没说错。沈昭喜欢柳氏那样的女娘,柳氏美艳动人,连撒泼都恰到好处,他会为了柳氏放她走。

花锦迟钝片刻才说:“听说蓟州芙蓉阁的酒,十分香甜。”

她已经在胡说八道了,沈昭怕她还是不舒服:“我去叫赵太医来。”

花锦:“若我能去,就好了。”

沈昭没听清,他出去让安公公传赵太医,再折回来时,花锦已经睡着了。

沈昭坐在榻边,看着她的面颊,昨日他们的争执仿佛就在耳畔。

花锦:“若今日深陷困局的是祝公子的幺弟,殿下还会像现在拦着我这般,拦着自己吗?”

沈昭:“我说过,做事,要么不做,要么便做到不留余地。”

如果你做的事,注定会把自己搭进去,为何要做?

沈昭没把话挑明,他自认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指点也好,只是劝诫她别犯了和敬家一样轻敌的错误。

花锦对他的印象也实在不是很好,走时明说:“若我连累了殿下,殿下休了我便是。”

她眼底尽是坦然,对他们这场婚事有着与他如出一辙的满不在乎。

沈昭看着病弱的花锦,他垂眸,让那些话消失在耳旁。

他该走了。

沈昭这么想着,却依旧没动,恰巧花锦喃喃着什么,她面露痛苦之色,又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沈昭俯身去听她在说什么,凑近,只能听见她颤着声喊:“阿娘”

沈昭其实是能察觉花锦与过往不同的,他所了解的花锦,一直是骄矜自傲的,

她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女,父兄都是有本事的人。

再次相见,除了大婚夜她故作蛮横,与他说往后只能喜欢她一人,此后就是她习以为常的退让与妥协。

沈昭察觉自己下意识在猜想花锦,他蹙眉,起身离开,赵太医正顶着眼下的乌青守在门口,他以为是沈昭又病了,腰带都在慌乱中系反了。

得知是让他看燕王妃,赵太医惊愕片刻,连忙进去把脉了。

却说花府的郎中也守在花大娘子的房外,郎中把了脉,死活找不出病因,大户人家的腌臜事,他哪敢置喙,猜想是花大娘子装病,郎中一咬牙,对着上官夫人说:“娘子兴许是受了惊,过了今夜便好了。”

上官夫人蹙眉,京中多八卦,她闲来无事,也会听友人说些趣事,她听多了别人家的秘辛,看够了笑话,今儿居然轮在了自己头上。

花忠一路上受了不少白眼,都说他一家为攀上太子,竟抛弃乡野子婿,那乡野男人心灰意冷,自刎了。

花瑟是花忠带回来的,他虽是武将,但这种事也没忘了做一番调查,花瑟来历干干净净,受了不少罪,险些被卖进风月地,可绝对没有什么订下婚约的夫婿。

花瑟从回来就“昏迷不醒”,上官夫人哪能看不懂她的小把戏,她又听家仆打听回来的话,实在是坐不住,上官夫人推开花瑟的房门,柔声说:“阿娘是信玉儿的,玉儿绝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对不对?”

花瑟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上官夫人也不急:“只是阿娘担心,旁人误会了玉儿,该怎么解决。若一味躲着,这些闲言碎语就会传的越可怖,玉儿也好与阿娘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瑟鼻尖一酸,从榻上爬了起来,钻进了上官夫人的怀中。

上官夫人拍拍女儿的肩膀,柔声问了半天,花瑟才呜咽着说:“那男子,是敬二娘的情郎,我也不知,为何他会栽赃我。”

上官夫人蹙眉:“敬二娘?”

花瑟将敬菁菁与那男子的关系说了,又修饰了一番二人的情愫,听的上官夫人面色阴沉。

花瑟眨眨眼,泪水砸在了上官夫人的手上,直接砸穿了上官夫人的心,花瑟委屈的说:“昨日,我也瞧见窈窈了,可窈窈也不为我解释,我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想到装晕。害阿娘为我担心了。”

上官夫人:“窈窈也在?窈窈是知你根系的,为何不为你解释?”

花瑟又哭了起来,她哭得可怜兮兮:“我与窈窈向来不和,我不怪窈窈,只是,如今没人信我,若是太子殿下听信了谗言,阿娘,我该怎么办。”

上官夫人心软的一塌糊涂:“别怕,毕竟只是谗言,太子殿下有分寸,况且太子殿下与你两情相悦,又何惧谗言。”

花瑟:“可是阿娘,万一殿下对窈窈”

上官夫人打断她:“窈窈如今是燕王妃,玉儿,我知窈窈与你性格相异,可阿娘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不要再为难阿娘了。”

花瑟知道上官夫人没那么好糊弄,所以她没再死缠烂打,垂眸说:“如今我算是毁了,也无人为我辩解,阿娘,我还不如当年死在废墟中的好。”

她知道上官夫人会为她的话妥协让步,果不其然,上官夫人忙哄她,也没再细问她,等她睡着了才离开。

上官夫人出门,唤婢女来身边:“你明日去燕王府上,就说我有要事与燕王妃相商。”

上官夫人头脑清醒,当即就想好了怎么应对这些谗言,只是仍然需要花锦出面。

花锦毕竟也是花家的人,花瑟名声受损,连带着她也会被贬低,尤其花忠风头正盛,许多家眼红着,有意将事情闹大,花家再大的本事,也没有花锦出面来的效果好。

婢女不敢耽搁,第二日早早就去了,结果连燕王妃人都没见着。

燕王问她何事,婢女瞧着燕王俊朗的面孔,结巴了几次才说清楚,哪知燕王头也不抬,轻描淡写的回绝了:“她尚在病中,若要议事,最快也要下个月了。”

婢女傻眼了,她知道大娘子那边绝对等不起这么长时间,所以央求道:“殿下不若将话转达给王妃。”

婢女以为是花锦装病推脱,拿乔给上官夫人看。

恰巧赵太医进来,出了一头的汗,眼底的乌青比昨夜还明显:“殿下,王妃又发热了。”

沈昭起身,正要出去,忽然顿住了,他用余光瞥了眼婢女:“话我会转达,但议事,最快也只能是下个月。”

下个月,待谗言传到天子耳中,连上官夫人都不敢保婚事不会取消。

婢女却不敢再缠着,她出去的路上也瞧见,府中的下人都急匆匆端着东西往后院赶,想来三娘子是真的

病了。

花瑟那边,该如何是好?若是太子殿下听信了谗言,该怎么办?

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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