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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前帘,乐阳的丫鬟向内禀着话:“县主,是丁五公子。”
乐阳立马拧起眉,转背掀开窗帘,疾言厉色地看向窗外:“丁绍策,你有完没完?”
经由那掀开的车帘,本陷在沉思中的曲锦萱,蓦然感觉有两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触到一双如潭的长眸。
身着宽袖襕衫、面容清澈、眉目清隽。
是她那位嫡兄,曲砚舟。
二女出了马车,丁绍策扬起唇角来,他向曲锦萱揖了下手:“倒不知小嫂子也在,二位这是欲往何处去?”
乐阳余怒未消:“丁绍策,你适可而止,我话还说得不够清楚么?还老跟着我作甚?”
丁绍策笑得一脸无辜:“在下来这国子监探师,适才在门口偶遇砚舟兄,便与砚舟兄闲话几句,将好见了县主的马车…并非是跟踪县主的,砚舟兄可作证。”
乐阳噎了下。
曲锦萱向曲砚舟福了福身:“兄长。”
往日面对曲锦萱,曲砚舟那张脸上,向来都是无甚表情的,可今日,他却盯了曲锦萱好半晌也不应,眼中沉沉,神情莫测。
就在曲锦萱被盯得极不自在的边缘,他才颔了首:“往何处去?”
曲锦萱答道:“准备回府。”
曲砚舟又有了一瞬沉默,随即,突兀地问了句:“他待你可好?”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之语,曲锦萱过了两息才反应过来。
她红着脸,羞赧地点了点头:“夫君待我很好,兄长不必记挂。”
曲砚舟眼眸微闪,下颌似是往回收了收,唇也莫名绷紧了些。
一旁,丁绍策正因为劣迹累累,而被乐阳翻着旧帐,质疑起他方才那话的真实与否。
丁绍策哭笑不得,只得再度求助曲砚舟:“砚舟兄,你可得和县主好好解释一下,证明一下我的清白。”
曲砚舟这才把目光从曲锦萱脸上挪开,去替丁绍策作证:“方才,曲某确与丁兄在这门口遇见,闲话已有半盏茶的间隔。”
对于丁绍策的朋友,乐阳向来都以狐朋狗友论之,方想嗤几句,又顾着这是曲锦萱的兄长,而悻悻作罢,勉强信了曲砚舟的话。可也止于此罢了,面对丁绍策死缠烂打找的各种话题,她一概不理,转身便回了马车。
热脸贴了冷屁股,丁绍策苦笑一声,又不敢跟上去,只得转而与曲锦萱叙起话来:“姜兄可是今日出发去宁源的?”
提起姜洵,曲锦萱的心立即揪紧了,她求助似地看像丁绍策:“听闻宁源洪灾泛滥,夫君这回去…”
丁绍策倒是笑得豁达:“小嫂子不必担心,姜兄是个能人,这洪患他会处理好的,亦会平安归来的。”
曲锦萱这才略略安了些心。
寒暄几句、相继作别后,曲锦萱在临上马车前,留意了下嫡兄行进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
这时候回府,九成,是为了嫡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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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宫。
确如桑晴之前的猜想,现在的曲檀柔,确实是绝望得发狂。
自入了东宫后,曲檀柔仗着魏言安的宠爱,就连两位侧妃,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可一朝变故突生,昔日眼高于底,趾高气昂的曲承微,却一下子成人人掩鼻避之的怪物,这样的落差,险些让曲檀柔发了疯。
寝殿外,见蔻儿回来,玉枝如释重负,连忙小跑上去追问道:“如何?”
蔻儿摇摇头,反问她一句:“小主可好些了?”
这话才说完,二人就听到殿内传出一连串清脆的碎瓷声。
玉枝吓到上牙打着下牙:“小主疯了似的,不停在打砸东西,方才有个进去收拾的小宫女,又被小主拿花瓶砸得满头是血,刚抬走没多久,眼下人还不知是死是活呢…”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你说咱们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好怕小主又发狠,把咱们俩也砸个半死。”
似是应着她这句话似的,下一息,殿内便传来高亢的、歇斯底里的吼叫:“人呢?人都死哪去了?蔻儿玉枝,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听到这声唤,二婢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蔻儿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她咽了口唾沫,安慰道:“不会的,咱们到底是从曲府跟来的的,又是贴身伺候小主的…”虽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可也只能咬着牙安慰道:“别怕,小主方才铁
定是失手罢了,不是有意的。”
语罢,二婢解下罩在口鼻处的布巾,深呼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后,才摒着呼吸、战战兢兢地入了殿内。
甫一踏入殿内,空气中那股浓烈弥漫着的恶臭,与燃了满室的几种熏香混合交织在一起,浮着的烟雾朝人兜脸盖过来,钻进鼻子里,送入咽下,搅动着胃肠。
玉枝没能忍住,顿时干呕了一声。
“死蹄子,连你也敢嫌弃我?”一室狼藉中,曲檀柔的眼刀,并着这尖锐的声音刮过二婢的耳侧,二人惧是出了一身冷汗。
蔻儿连忙上前道:“小主消消气,玉枝是午膳用多了,方才又快跑了几步,才、才这样的…”解释几句后,她立马又接着道:“老爷和夫人差人带了话来,奴婢跟小主说说?”
‘嘭’的一声,是曲檀柔又砸了只的鲤纹蹲杯,碎瓷迸到蔻儿小腿上。刺痛之下,蔻儿咬着牙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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