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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问你,往前苏氏仍在府里时,她性情温婉,是个不争不抢的,向来尊你敬你,从不与你有甚冲突,你到底为何就那般恶毒容不得人?还有萱姐儿,我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就指着她发迹了,你还处心积虑要毁了她,你到底居心何在?”
忽听得这番逼问,温氏心跳骤跌。
灯烛之下,见曲敦满面愠容,温氏心知万不能认,便佯作镇定地将茶盏放回桌上:“我不曾动过苏氏,更不曾动过你那好女儿,老爷这是自哪儿听来的荒谬之言?也不求证求证就往我身上泼栽。”定了定乱跳的心口,温氏又道:“老爷吃醉了,早些上榻安置罢。”
曲敦定定地盯着她:“这般心虚作甚?敢做不敢当了?”
温氏手心发汗,却还是梗着脖子辩驳起来:“老爷那位好女儿遇事,明明是焦婆子做的怪,焦婆子不是那日便被捉到宫里头去了么?怎可信她胡乱攀咬?再者说了,老爷又怎知苏氏生下来的那个,一定是你的儿子呢?苏氏那贱妇,分明是与那劳什子季大人有苟且在先,这要怪,就怪宫里头那位不是个明君,昏庸至极只知护短!”
说到这里,温氏复又冷哂道:“还有,说什么有出息的女儿?老爷好生糊涂啊,你那好女儿都不认你了,就算她今后执掌凤印,也不见得会睬你一眼!你还拿真拿她当个宝了!”
曲敦地提高声音喝道:“她若执掌凤印,那我就是国丈!谁敢对我不敬?!”
吼了两声,酒气愈发上头,曲敦怒意加剧。他起了身,满脸阴气地逼近温氏,切齿道:“若不是你这毒妇屡屡作祟,我本该儿女绕膝,萱姐儿也不至于与我关系僵成这样!”
被曲敦步
步逼到向后退,温氏心下慌乱,又添了丝惧意:“你、你想作甚?”
曲敦恨声:“毒妇,我早便受够你了,早该休了你另娶贤,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一口一个毒妇,还提及休黜之事,温氏瞬间恼羞成怒:“姓曲的,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恬着脸高攀我温府,在我爹爹后头跟条狗一样,就差没摇尾巴了,如今你倒神气起来了,还敢对我呼呼喝喝?”说着,温氏使手,用力搡了曲敦一下:“你这遭瘟的,你、啊——”
话未说完,内室中倏地响起清脆的一下声响,而与那道声响一同响起的,是温氏骤然发出的痛呼。
面上火辣辣地疼,脑子更是嗡嗡作响,温氏不敢置信地盯着曲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竟敢打我?!”
曲敦胸膛不停起伏:“你这毒妇,害我不浅,若不是你,我今日也不会受那般奇耻大辱!”
“何等奇耻大辱?你灌了两杯马尿竟敢冲我撒气?好你个腌臜的泼才,我今日要跟你拼了!”
温氏心肺直炸,抓起茶桌上的茶盏便往曲敦身上砸去,那瓷盏正正磕到曲敦下颚,茶水泼了曲敦一身,又掉到地上,发出咣咣碎声。
温氏犹不解气,紧接着又向前扑去,张牙舞爪地想撕咬曲敦,却被捂着下颌的曲敦一记窝心脚,给生踹到了地上。
下颌受了伤,痛与气相交,酒气越发上涌,曲敦两眼已蹿得湿红。他上前两步揪着温氏衣襟,继而,雨点般的拳头挥落到温氏身上及头脸之上。
温氏又痛又惊,吓得扯起嗓子大叫起来,可不知怎地,外头的仆妇小厮却像是都凭空消失了似的,半天唤不应声,整个居院内,只余温氏杀猪般的哭嚎回荡。
酒疯发到最后,曲敦抓着温氏的头发将人给提了起来,扯着她的身子手下一掀,便将她撞到了靠墙的壁柜之上。
头磕上壁柜,温氏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觉。
……
疏星黯淡,天角渐青。
打更人手中的梆子规律地敲了几下,悠扬的报更声传入悠悠转醒的温氏耳畔,她方知,此刻已是丑时正。
因为眼眶受了伤,勉力睁了好几下,温氏才睁开眼。
内室中灯烛未燃,而她自己则好端端地躺在榻上,身上被褥也盖得整整齐齐。
温氏正惑然发凝时,突闻室内响起一阵水声。她侧头去看,见得茶桌旁,有个身影在拧帕子。
以为是伺候起夜的丫鬟,温氏愣了两下,开口便骂道:“死奴才,方才你这耳朵聋了不成?”
先时,那丫鬟并未答话,一径在那盆中反复拧着手中的帕子。过了会儿,在温氏的悍骂声中,她干脆将那木盆给端了起来,几步间,便走到榻边,放在脚踏之上。
“没聋,听着夫人叫唤呢。夫人叫唤得越惨,奴婢这心头越是爽快。一时听得入了迷,便忘了进来搭救,还请夫人莫怪。”
说着话,那丫鬟抬起了脸。
凌晨光亮的月色之下,那丫鬟的长相,清晰显现在温氏面前。
与曲敦不同的是,只一眼,温氏便认出,此女正是当年曲檀柔身边的贴身丫鬟,元喜。
刹那间,温氏浑身冒汗,她双目悚然:“你、你还活着?”
“是啊,奴婢还没被折磨死呢,夫人……定然很失望罢?”元喜冲温氏露了个诡异的笑。她唇角扯动,带着右颊一道狰狞的伤口也牵动了下,于微微背阴的朝月之下,看着无端渗人。
眼下情形分明便是有异,温氏心间大骇,灭顶的恐惧袭来,她吓得上下牙齿捉对厮打,立马昂起脖子高声叫唤:“来人!快来人!快、唔——”
正张嘴高唤时,一匹浸满了水的湿帕子被元喜从木盆中捞起,迅速捂上了温氏的脸,接着,原本盖在温氏颈下的被子也被元喜给拉了起来,一并压覆在她面上,将她整张脸蒙得严严实实。
元喜上身微伏,她用劲全身力气,摁住那被盖,看温氏手脚扑腾,在自己的压制下奋力挣扎求生,心间满是快意。
“奴婢明明也是为了二姑娘分忧解难,那日事败后,二姑娘还承诺奴婢,说要给奴婢足够的银钱和铺子补偿奴婢的。也是奴婢天真,竟信了二姑娘的话,却没成想夫人打崇州一回来,不由分说,便派人把奴婢给迷晕,卖到那暗娼馆去了……”
“夫人一定知晓那暗娼馆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罢?每餐如牲畜一般被喂食,接的都是下九流的客人,奴婢划花了脸都躲不过……”
“这一年多来,奴婢日日生不如死,唯一支撑着活下去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找夫人寻仇。还好,终是让奴婢等到了这一日呢。”
“若非夫人已年老色衰,奴婢定也要将你卖去那暗娼馆,让夫人尝尝奴婢所受过的滋味,那才叫公平。”
于元喜说话间,被盖下头压抑的鼻喉之音渐低,过了会儿,温氏手脚猛地一挣,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终是动静全无,元喜拉下被盖,掀开那湿巾,注视着张嘴凸睛、面色紫青的温氏,轻笑一声:“便宜你了,老虔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