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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茶推拉着冯绛下台阶, 转到没人的地方才站住脚。
冯绛仍旧气愤难平, 扭头说道:“怪不得太后之前一直要灭了那狐狸精, 皇上却只是百般护着, 如今太后去了,更加没有人能拦着了, 如今母后也忘了, 怀了身孕的德妃也忘了, 只把那只狐狸宠上天去!”
雪茶忙道:“冯昭仪,小点声。”
冯绛道:“我怕什么,这不是还念着我父亲的缘故嘛, 要不是这个, 只怕也要为了他的心肝宝贝把我打死呢。”
雪茶哭笑不得, 终于说道:“其实也怪不得冯昭仪你这样说,可知我心里也是跟你一样想法, 只是皇上……唉, 毕竟太后才去了,德妃又出了事, 偏偏邺王又在那里不消停,皇上也着实劳心劳神的,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冯绛说道:“皇上宠那个狐媚子也就罢了,只不过也太破格了, 怎么那么重要的军机会议也不避着她?若她是个细作之类的, 那么岂不是坏了大事?当初在幽州, 我父亲他们商议军情的时候, 连我也不许靠近,怎么她就这么得意?”
雪茶道:“这个我原先倒是没想到,昭仪放心,我回头就跟皇上说说。您也消消气儿,先回去吧。”
冯绛咬了咬牙,终于先敛了怒气,只问道:“现在西南边的情形怎么样了,公公可知道?”
雪茶说道:“我也不懂这些打仗的事情,只隐隐地皇上他们说,怕周围的地方官之类的不敢对邺王下狠手之类的,仿佛有些难办。”
冯绛灵机一动:“邺王长年盘踞在西南,蜀中周围的州县地方官恐怕跟他多多少少会有些牵连,怪不得一开始战事如此不利,若皇上这样担忧,不如从别的地方调兵最好。”
雪茶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心中佩服,因道:“冯昭仪莫非知道从哪里调最好?”
一提起这些冯绛就眉飞色舞,笑道:“我原来想这功劳送给我父亲,可幽州距离蜀中,还不如夏州到蜀中的距离短呢,而且禹将军用兵如神,假如皇上能够调他过去,我想平定邺王之乱,易如反掌。”
雪茶道:“这个我好像也听皇上提起过,只不过那些大臣们一致反对,似乎是说禹将军太过功高,不能再纵容他之类。”
“都是放屁的话,”冯绛忍不住叫骂起来,“要是真给邺王长驱直入打入京城,我觉着他们肯定一个个投降的麻溜顺利。我真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也是邺王的细作,专门来害皇上的。”
雪茶汗毛倒竖:“冯昭仪,别张扬,要给大臣们听见,不仅是您,连奴婢也要遭殃。”
冯绛哼了声,又叹道:“算了,反正我也管不着,只在这里白着急。我回去了。”她挥挥衣袖,转身往回走去。
雪茶送了两步,才叹了口气,转身又回乾清宫。
而就在邺王反叛之后一个月,夏州方向也传来紧急消息,原来是西朝人趁机也大举进攻。
这一南一北,一前一后同时生了战况,一个是内乱,一个是外患,对皇帝来说,简直是比剪除蔡太师还要重大的考验。
而冯绛原先打算的调禹泰起的话,自然也成了泡影,冯绛在自己的寝宫中立了一个简陋沙盘,整天指指点点。
她认定西朝人是眼见邺王做乱,皇朝多事,风雨飘摇,所以才趁虚而入,想要衬着这大好机会,跟禹泰起一决胜负。
这日江水悠来至冯绛宫中,见桌上堆着的那简易沙盘,不由笑道:“冯昭仪,让你留在后宫,实在是委屈了,你倒像是个能够上阵杀敌的花木兰。”
冯绛正窝在罗汉榻上假寐,听了动静才跳起来:“原来是贤妃娘娘,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了来?”
江水悠道:“我不过是想念妹妹了,所以过来看看而已,听说你先前在乾清宫跟胡美人吵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冯绛这数日都没有出门,自然不知道外头已经传开了,却也不当会儿事,道:“我还打了她呢,又怎么样?就是瞧她不顺眼而已。难道贤妃娘娘是来给她打抱不平的?”
江水悠笑道:“我可没那个能耐,也不当什么荆轲聂政,那些强出头的人从没好下场。”
她喃喃说罢,低头看着面前的沙盘,道:“听说西朝人也开始动作,这下皇上腹背受敌,妹妹可有应对的法子?”
冯绛哼道:“我若是有,还会在这干站着吗,早找皇上献策去了,这不过是闹着玩而已。”
江水悠道:“我倒是听说皇上那里也有这样的沙盘,只不过比这个精细多了,这些日子皇上召集了些武将,在那里反复的推演调兵遣将的法子呢。”
冯绛闻言颇感兴趣,恨不得亲自看一看:“你怎么知道?”
江水悠道:“我有幸看过一眼。”
冯绛啐了声,突然又想到胡漫春:“那个狐狸精只怕也看过吧。”
江水悠道:“皇上如今待她比待任何人都要亲密,胡美人自是看过的。”
冯绛气的抓狂:“我看她真像是那个什么苏妲己,这样下去,只怕国将不国。”
江水悠瞥着她:“妹妹,不可妄言。”
冯绛突然问:“颜贵妃的病好了吗?”
江水悠道:“本正有起色,
谁知太后又出了事,幸而还有沈太医等照看着,最近好多了。”
冯绛皱了皱眉:“罢了,这叫做盛极则衰,她颜家本来就有些太过煊赫了,这样反倒是好些。免得树大招风。”
江水悠道:“你这个想法也是很出人意料了。”
冯绛微微一笑:“我也是跟姐姐学的,当初姐姐风头正盛的时候,不是也担心贵妃会对你不利,才让我跟你演了那处戏,以退为进的吗?如果不是当时的韬光隐晦平安度过,哪里会得今日这样封妃的荣耀呢,何况如今颜家眼见的势力将微了,德妃又生死不明的,四妃之中,算来还是姐姐稳居其上,这份进退自如游刃有余,真真的让人羡慕不已。”
江水悠道:“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因太后之故,皇上对于贵妃格外疼惜,何况底下胡美人也很得眷宠,将来战事平定后,谁胜谁强还说不定呢。何况德妃……我总觉着她不像是个短命的,你说呢?”
“那当然,”冯绛道:“其他的人我不敢说,但德妃行动处自然有神佛庇佑。”
江水悠道:“看出来你们之间关系不同,想必是因为她是禹将军妹子的缘故,让妹妹更生了许多亲近之意吧。”
冯绛并没有否认:“这是应当的,我跟禹将军虽无缘,但德妃是她的妹子,我就该替他好好多尽些心。”说到这里,想到德妃的下落不明,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多一抹忧心。
夏州。
才进八月,夏州已经下了第一场雪。
夏州节度使府中,内室里已经生起炭炉,一个少女从屋外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她先将托盘放下,掀开炉子看了眼,见里头的炭烧的极旺,才笑道:“还是这屋里头暖和,娘娘您觉着怎么样?”
少女的脸有些圆圆的,微胖身材,看着十分讨喜,竟是之前仙草第一次出宫的时候,同行的宫女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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