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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园山下村子原来没个大名,村里老人还能清楚记得迁徙到此地的具体时间,就是为什么迁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因为迁徙此事,家家获得银钱不少,再加上此处虽偏僻,气候宜人,土壤肥沃,山上水源无论年景如何,水流一直稳定,是一处宜居的好地方。村子被群山怀抱,却无毒虫猛兽,远离尘世,好似桃花源一般,大家就都安居在此,乐得清风雅静。
今天是开堂会的大日子,村子难得有大事发生,光靠平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可解不了村民们寂寞的渴。鸡鸣三遍,家家户户炊烟升起,鸡鸭出笼,母亲们赶紧收拾自家小子穿衣吃喝,再嘱咐自家男人好生把耳朵带上,把话都记住了,不指望你发啥子言,难得开次堂会,再是啥子都不晓得,看老娘不拿口水泼你。
狗娃一晚上就没睡着,鸡还没叫就先把家里面弄得鸡飞狗跳的,家里人虽然口中埋怨,其实脸上的笑容怎么都遮不住。母亲一直说着天色还早,总想着把孩子搂进怀里再睡个片刻。狗娃哪里肯依,光着个屁股和母亲玩起了捉迷藏。狗娃母亲是温吞性子,身子骨不像农家大脚妇女有把子好力气,只被狗娃上蹿下跳逗弄的气喘吁吁,狗娃爹也不劝阻,就蹲在门槛上笑。
直到狗娃的爷爷咳嗽声渐渐密集,鸡叫声从村东到村西一声声紧密起来。狗娃才在母亲的帮助下,穿戴好过年时节才穿的衣服,老早就等在桌旁嚷着快点快点。
一桌热气腾腾的饭食全部上好,半干半稀。狗娃爷爷也上桌了,低头看着一眼狗娃,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狗娃的大日子,是咱老李家的大事,娃他娘也上桌”。一句话,可把狗娃的娘吓着了,在这里,爷们的饭桌上,女子是没有资格上得了台面的。
见狗娃娘不动弹只知道低头抹泪,狗娃爷爷看着急切不已的狗娃,一个不耐烦说道:“娃饿了,就等你呢,还不快点上桌”!?
狗娃娘怯怯地看了一眼丈夫,见丈夫点头,便赶紧给老公爹道了个福,端个马扎紧挨坐在儿子身旁,低下头赶紧搽了搽眼泪,抬头看着儿子,心中的幸福感让狗娃娘好似回到了流浪时落脚的地和温香的粥。
等爷爷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糊糊,狗娃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埋头苦干。看着儿子吃得一脸的糊糊,窝头咬得半桌子都是,狗娃娘一边仔细收拾进自己碗里一边小心看着自家男人和老公爹,担心孩子大清早的又惹一顿打骂。庆幸的是,今天老公爹格外开恩,脸色也好看,让她担着的心放下来,只感觉今天的饭食果然格外香甜。
狗娃爷爷兴致不在吃饭上面,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看着狗娃笑言,“村老先前给我说了,村子里要出好苗子了,说是狗娃被山上的贵人看上了,要收他当徒弟。娃儿啊,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多少要有点规矩了,免得别人说我们老李家没有家教”。狗娃听着爷爷的嘱咐,一个劲的点头,还不耽误他吃东西。
吃完早饭,趁着狗娃娘收拾的功夫,狗娃的爷爷赶紧把狗娃叫到一旁,弯着腰一脸严肃的对着狗娃说道:“村里的堂会最是村里顶顶重要的大事,可不敢胡乱调皮。按着村里的规矩,男娃只有到了成年才能进堂会,女子是进不得堂会的。村里传信给我说,说你做了好事,要给你取名字,再找个好营生,才让你参加的。虽然这次堂会让你参加是个例外,但是代表着你以后就是男子汉了,以前你是小娃娃,做了什么事人家不在意,以后再做丢人的事,可不仅仅是你的事了,以后做事要多想想,听到了没有?”
狗娃虽然心中急盼,但还是耐着性子一直注视爷爷,等到爷爷说完赶紧不住地点头,大声说道:“听到了”。狗娃的父亲好笑地说,“平时没见过你这么听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愣了一眼,于是闭上嘴巴抬头望天。
“狗娃他娘,我们过去了,你看着点家,别担心,都是好事”。
狗娃爷爷牵着孙子,后面跟着老实木讷的男人就出门了,狗娃娘看着日始的光辉照耀着爷三,那一刻得画面在她一生的记忆中刻画得无比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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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无论发生何种大事,议事的地方总是设在村老的堂屋及堂屋前的院子里,久而久之,村中的议事大会就叫做堂会,或是叫堂屋会。好在这里地方颇为宽敞,且女人与小孩不得入内,村子也算不得大,怎么都能容纳下这许多的人。
村中陆陆续续的走进村老的院子,闲下来的女子们,哪里耐得住寂寞和八卦的心,不是包一帕子针线去串门,就是就约好去洗衣,要么就直接聚在一起相互打听猜疑,这是她们为数不多的消遣和爱好。
说到这里,也许会有看官老爷会质疑,针眼这么大的事,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其实这和没有农村生活过有关,这里倒是吃喝不愁,但是要想出村去到最近的村子,赶上牛车也得走上几天,若是要去更远的镇子,最快也要半月有余。所以村民大多是算着时间去隔壁村子赶场,卖点粮食买回日用的物品,虽算不上固步自封,也算是消息闭塞了。
事物总是有双面性的,这个村子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山谷,出入困难却酝酿了一块好的生养地,因高山阻挡,气候竟然十分宜人,水土丰茂,庄稼年年丰收。
隔壁村子就没有这等福气了,庄稼收成全看天意,干旱、水患、虫灾、人灾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比的是谁的命比较硬。最让乡亲们奇怪的是,一群外乡人,竟是祖宗显灵了,找到这处风水宝地。这些人祖辈在这里这么多年,近在眼前的土地咋就没人看得到呢,怎么就让这些外乡人占了这块地盘,亏得当时还可怜他们来着,竟是一群白眼狼。
为了这事,少不得两个村子有过几次激烈的械斗,无奈稻香村地理位置实在是易守难攻,非要铁头往里冲,往往得不偿失。有一次大家发了狠,斗到酣处,不是没有摆下阵势全村老小一起出动,结果显而易见,头铁不代表结果美好,还是没打得过稻香村,武力攻破此事就此作罢。后来有人出招,想着帮亲不帮理,告到了县上,想让县令大人帮亲不帮理。县令大人委实不太想管这些事,再说了,在他的治下,人口增多,耕地面积增大,税收增加,这是好事,考评升迁不都是靠着这些嘛。
因此县令一边安慰着这边当着和事佬,一边赶紧让人把那边的户籍登记过来,取名稻香村,两者合并后上书功绩,久而久之,事情也就淡了。
这边村子自我感觉收到了奇耻大辱,不敢去找县令大人的麻烦,只得暗暗记恨在心,随时口吐酸话。事实是,没有稻香村,就没有仿佛一夜之间出现的水流,干旱年间,他们还真的不一定顶得住青黄不接的日子。这样的结果就有点狗拿刺猬,无处下口了,说不得人家只要把水流一断,大家都喝西北风去啊。只不过还是有人咽不下这口气,回过头来,就警告自家小子、女儿,不得嫁娶围山村的人(当然,他们还不知道县令给这个外乡村取名的事,当他们得知后,更是认命了一般),也不知道是谁开口先叫的,反正村里面都叫那个村子叫“围山村”,或是“围山屯”。
那稻香村也是名副其实,那里出产的稻米,不仅颗粒饱满,收成良好,口感确实一等一的好。这个村子的土地真就像祖宗显灵一般,种什么就长什么,算起来,也是富裕的景象。
稻香村的村民,是有组织迁徙的移民,所以在人员构成上,算是五花八门,样样都有,因此也就不存在近亲结婚等缺陷问题,在成家方面短时间内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据说村老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开始大家还想排挤别人来着,后来发现,村老不仅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竟然识得字,这让大家犯起难来。与外乡人发生口角时,就数村老嗓门最大,动起手来,村老竟然偏帮他们,一个顶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仔,这番表现之下,大家就渐渐的接受村老。
特别是有一次发生欺生事件,渐渐演变为械斗,全村人终于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村老身先士卒,声如洪钟,以一当十,硬生生的打得十几个棒小伙抱头鼠窜,在别人和自己人眼中,树立了能打能吵的高大形象。后来得知村老无儿无女,处事又极公平,哪家哪户犯了难,哪次不是村老帮忙,久而久之,大家就从心底敬畏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