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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突然推迟退位一事, 无疑让太子有些心惊胆战,以至于他闷在御书房里苦思冥想了许久,又招来自己的参谋共商此事。
“臣以为,陛下突然推迟退位一事, 不过是念及自己年纪已到,唯恐殿下继位后, 陛下会失了对朝局的掌控, 所以有些迟疑罢了。”东宫参议冲着太子拱了拱手, 宽慰自家主子道:“还请殿下莫急莫慌, 不要让陛下以为殿下对继位一事操之过急, 以免产生父子君臣之间的心结。”
“孤不是担心这个, 孤只是担心……”太子想到林密妍对他的警告, 原本冲到舌尖的话又绕了绕, 苦笑道:“罢了,先生说的对,孤此刻不要操之过急才是。”
“只是……”太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却说不出自己的心慌是为何,只能努力找话道:“先生以为, 安郡王之后,谦郡王有没有可能成为孤的阻碍?”
“父皇之前让孤借贤太妃母子之事杀鸡儆猴,可如今却明知康郡王之女的下落, 但迄今为止都一言不发, 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臣以为, 陛下正是要让殿下借此杀鸡儆猴, 所以才会一言不发至今日。”东宫的参谋信心满满道:“谦郡王和安郡王都不及曾今的康郡王之一成,殿下又何需在意他们?嗣皇帝继位前总需要再磨砺磨砺。若不是为了殿下,陛下又何必苦心孤诣至此?”
“孤也觉得先生之话甚是有理,只是那康郡王的私生女,咱们是管,还是不管?”尽管林密妍已经警告过太子,让太子对今上的想法顾虑一二,可他还是觉得林密妍一个十几年没出后宫的妇人懂什么?
三百万两的银子相当于全国一年的海税收入,这笔钱足以支持太子去做很多事。
“殿下当然要管,只是不能现在管。”东宫的参谋十分肯定道:“等陛下过了这段时间的心结,殿下继位后便可名正言顺地接手东厂,从而去查探那三百万两银子的下落。”
“至于康郡王之女,太子大可借由贾孺人之手看住她,即便日后找不到那银子的下落,也可以借此逼迫康郡王说出其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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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内务府将喜木备上,哪怕是冲一冲也是好的。”林密妍嘱咐太医院务必将陈太妃的命吊到静安公主回京,一想起这几天的破事就觉得头疼:“静悦那丫头怎么样了?”
“公主一切都好,只是宋姑姑这几天休学,所以静悦公主想去林家找二小姐玩。”荣姑姑替林密妍揉着头部道:“您也知道,华阳郡主被太子妃拘着不让出门,长安乡主被符家的三老太太接出了宫,所以静悦公主这段时间都没人陪着玩。”
“让她去吧!只要她在这段时间里不给本宫添乱就行,况且如海也会希望静悦那丫头多去林府。”有亲妹妹在,太子多少会顾虑着不拉林家下水。
“儿孙自有儿孙福,娘娘还是别操心了,殊知多虑是最伤身的。”荣姑姑也不知如何宽慰林密妍。毕竟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今上和太子的关系突然陷入了僵局,而夹在二者之间的林密妍是最为艰难的。
“本宫不伤心,本宫只是失望。”林密妍自认为将该做的都与太子做了,而今上若是真与太子决裂,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相濡以沫的丈夫。
身为二者最近亲之人的林密妍只能相信今上作为统治者的判断,毕竟她也没法在这方面与今上指手画脚。
可是在理性做出选择后,感性的那一块还是让林密妍心结难解,甚至都没法诉说:“荣姑姑,本宫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居然将孩子教成这样。”
“娘娘……”荣姑姑心疼地跪在地上,握住林密妍的手道:“您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就别多操心了。”
这几天注定是许多人的无眠之夜。
不同于拥有公主府的姐姐们,因为四皇子没有爵位,所以他们一家回京后本该搬进撷芳殿,可今上却让人将已故荣亲王的府邸收拾了出来,赐予四皇子居住。
“嫡子就是嫡子,几个有爵位的兄长都只是郡王,可他们一家却能搬进亲王府。”李昭仪在与戚淑妃谈话时忍不住酸了一句,结果遭到戚淑妃的警告:“慎言,难道你想落得跟恭贵人一个下场?”
善于苟命的戚淑妃早就意识到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所以这几天格外注意各宫的走向,甚至还提醒宫外的静宁公主谨慎行事。
“臣妾也只是说几句罢了,又不会真的去做什么。”李昭仪虽然爱抱怨,但是她比恭贵人要看得清形式,所以早就对那个位子死了心,只是在今上和林密妍能够容忍的范围里计较:“要臣妾说,宫里最有福气的皇子还是四皇子,既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子,又从未吃过什么苦。就算是太子登了基,他也比几个兄长要活得更尊贵些。”
“皇后娘娘的孩子都是有福气的。”心下一动的戚淑妃只是中规中矩地附和了一句,突然意识到满宫的皇子里,好像就四皇子一人没什么存在感,让人很容易忽略了他。
只是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四皇子有意为之。
与此同时,东宫里的贾元春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将一封家书交给抱
琴,无比郑重道:“让舅父的人务必将信交到母亲手里,事关本宫和贾家的前程,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是。”抱琴低头应了一声,将信封藏入袖子的夹层之中,然后借着去给贾元春催宵夜的由头,将信封交给王子腾的人。
然而贾元春不知道的是,这封信前脚刚交到王子腾的手里,后脚就被王子腾递到今上的案桌上。
读完整封信的今上只觉得心里瓦凉瓦凉的,完全是强压着口中的腥甜,冲着王子腾冷淡道:“朕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只是你那嫁入贾府的妹妹过于不安分,喜欢生些可笑的野心。”
“臣此次来,就是为了请罪。”王子腾以头抢地,谦卑道:“出此大事,还请陛下责罚于臣,否则臣问心难安。”
“起来吧!子不教父之过,这事要怪也只能怪故去的王太公,与爱卿又有何干系?”称呼一再转变的今上让杨培安将信还给王子腾,喝口茶缓缓神道:“爱卿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只是朕甚为怜惜荣国公府的几个公子,所以你……”
“臣身为荣国公府二公子的岳父,必然不会见着姻亲遭此无端之灾。”闻琴弦而知雅意的王子腾无比庆幸自己将女儿嫁给荣国公府大房的举动,否则他也没法洗清与王夫人的关系。
得到满意回答的今上又嘱咐了王子腾几句,在战战兢兢的纯臣退下后,捂着胸口道:“杨培安,叫太医,记得别声张。”
“是,老奴这就去办。”杨培安叫来他的干儿子去请太医,将难受的今上扶到一旁的卧榻上,默默为其揉着胸口,令今上稍微好受点。
“明天叫珲儿进宫一趟。”今上计算着静安公主和静亭公主的回京时日,在卧榻上闭目养神道:“还有,叫静悦这几天去林府暂住一下,这是朕和太子的事,朕,不想让皇后太难过。”
“是。”这几日一直过的战战兢兢的杨培安低头应了一声,感叹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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