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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一切事物正在土崩瓦解, 溪兰烬赶紧折过身去看谢拾檀。 原本浑身洁白无瑕的优美大狼现在身上血迹斑斑的,被阴魂啃噬抓挠出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在雪白的皮毛上, 显得触目惊心。 养狗人士实在看不得这场面,溪兰烬的心尖狠狠颤了颤,活像那些伤是落在他身上的,疼得他心口缩起,一时竟然忘了反应。 直到面前漂亮的大狼微微低下头,璀璨的金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溪兰烬愣了一下,连忙把手里的那颗脑袋丢开, 想伸手去摸他,手伸到一半, 又停顿住, 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找出帕子, 飞快擦干净手。 忙活完了,他才小心地碰了碰大狼被血液濡湿的毛发, 这回倒不在意被血染红的手指了,张了张嘴, 很难过地蹦出一句:“是不是很疼啊?” ……什么屁话。 梦境里的东西, 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疼吧? 近在咫尺的那双金瞳里似乎闪过丝笑意。 旋即天狼垂下高傲的头颅, 闭上眼睛, 将自己的脑袋拱到了溪兰烬的手心里。 柔软的触感拂过掌心,溪兰烬的心口一阵发痒发软, 忍不住又轻轻抚摸了几下,指尖抚过他额心上被血浸红的纹印时, 才略微停顿了一下。 这道纹印和小谢额心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梦境里谢仙尊的原形, 也是依照小谢的本体幻化出来的吗? “……虽然梦魅维持人设的能力很差, ”溪兰烬喃喃自语,“不过眼光倒是不错,选了张最适合扮演谢拾檀的脸。” 分崩离析的梦境仿若摔碎的水镜,溅飞起无数模糊的碎片,流星般摇曳过漆黑的天际。 谢拾檀闻言睁开眼,望着他的目光依旧专注:“你觉得我是假的?” 溪兰烬没回答他,笑着退开几步,张开双臂:“仙尊,再见啦。” 这一幕与多年前的某一瞬似有重合,像刻进骨子里的一道血痕。 谢拾檀瞳眸骤缩,下意识想要拉住他,还没碰到他的手,梦境的世界便彻底崩离了。 溪兰烬醒了。 这场梦颇为耗费精神,睁眼的时候,溪兰烬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不再是先前那片诡异且没有边际的梦幻花海,而是在一片不知名的树林中。 大概从他们进入秘境的瞬间,就落入了梦魅编造的幻境里,所以才会走不出花海,现在梦境破除,幻境也随之消失了。 溪兰烬靠坐在树下,视线飞快搜寻了一圈。 除他之外,其余十几人也在周围,或坐或趴或伏跪,或哭或笑或狂怒,姿势神态各异,看起来像是也都离开了梦境世界,只是还沉浸在梦境带来的情绪中,一时都没回过神。 小谢呢? 没看见熟悉的身影,溪兰烬心里咯噔了一下,揉了揉眼,想站起来,手上便陡然一暖,被人攥住了指尖。 熟悉的冷香柔和地拂过鼻尖,热度顺着肌肤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煨热了冰冷的血液,再顺着心脏哗哗流淌向四肢百骸,缓解了体内寒花带来的冷寒。 溪兰烬恍惚了下,扭过头,才发现谢拾檀一直就在他身旁。 面前的少年被白绫遮住了眼,看不清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没有变化,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谢有哪里不一样了。 片晌,溪兰烬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小谢?” 溪兰烬来不及考虑接触久了会产生依赖性的事,只感觉事情相当严重了,纠结了一下,迟疑着问:“……你在害怕吗?” 从梦境中醒来,眼前又恢复成了烦心的黑暗。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却看不见,焦躁的情绪翻倍涌上心头。 谢拾檀顺着他的指尖往上攀,五指相扣,彻底紧握住了那只手,才低低回了一声,嗓音发哑:“嗯。” 从进入秘境的一刻起,他就知晓这是在幻境里。 被梦魅施术得逞,只是顺势而为。 他想进入梦境里,看清楚身边的人究竟是何面目,即使他心中早有揣测。 本以为看一眼就能满足,可人到底孽性难改,永远贪得无厌。 因为白绫的遮挡,溪兰烬看不见谢拾檀的眼神,是以也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情,听到他的回应,只觉得天都塌了。 天哪,我们莫得感情的小谢居然在害怕! 溪兰烬回握住谢拾檀的手,顺了顺他的背,语调放得很轻,怜惜且温和:“别怕,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在梦已经醒啦。”
r> 谢拾檀静默片刻,点头,重复他的话:“梦已经醒了。” 溪兰烬弯弯眼:“小谢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的确是一场噩梦。 谢拾檀的嘴唇动了动:“我可以抱抱你吗?” 溪兰烬瞳孔震颤。 天哪,小谢是在向他撒娇吗! 看来是真的被噩梦吓得不轻啊。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叛逆,平时冷漠着张臭脸,没想到害怕了还是想和信任的人撒娇嘛。 溪兰烬被自己冒出的念头取悦到了,大大方方地张开手,十分慈和:“当然可以,抱抱抱。” 只是他还没动作,身边的少年就低俯下身,一把将他紧紧抱进了怀里。 那是个十分紧密的拥抱,幽幽冷香扑鼻而来,身体每一寸都严丝合缝紧贴到一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太亲密了点。 溪兰烬有点晕乎,模糊感觉,这不像是个求安慰撒娇性质的拥抱,倒像是那种局促不安、又充满占有欲的拥抱,或许还要更复杂点。 非要类比的话,就像个差点丢失了心爱的洋娃娃的小姑娘,紧抱着自己的娃娃,不愿意再给旁人看一眼,生怕再将他弄丢。 片晌,一阵窸窣声过后,溪兰烬感觉到小谢偏了偏头,将下颌抵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让他捕捉到几丝微妙的熟悉。 好像在梦境里是,那个披着小谢的皮假扮谢拾檀的冒牌货,也喜欢这么抱他来着……? 是、是梦魅把小谢的习惯也拼凑上去了吧。 可是小谢从前也没抱过他。 别说没抱过,连碰一下手都要生气,非常冰清玉洁的大小姐脾气…… 脑子里闪过几个模糊的念头,不等溪兰烬明确地捕捉到,耳边就传来白玉星咋咋乎乎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梦到我师尊师兄我哥都变成了鬼,被一万只鬼猛追,差点醒不来……咦,谈道友,谢道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溪兰烬猝然回神,顿感头皮发麻,他是不是被梦魅影响到了?刚刚思考的方向也太危险了。 他挣了一下,想从谢拾檀怀里出去,没想到小谢还是不放手。 梦里的谢拾檀也是这样。 溪兰烬局促地捏紧了衣角,小声商量:“小谢,有人看着呢,先放开我好不好?” 谢拾檀抿了抿唇,不太情愿地松开他,但手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一张俏脸上没有表情,非常冷漠地黏人。 那股诡异的熟悉感又冒了上来,溪兰烬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决定转移注意力,给谢拾檀说件有趣的事:“对了,小谢,我还没来及和你说,梦魅给我编了个很荒唐的梦,在我梦里,你居然是谢仙尊哈哈哈!” 白玉星正好凑过来,听到这一句,不知道怎么也被戳到了笑点,跟着乐起来:“哈哈哈哈这梦魅怎么回事啊!” 俩人在谢拾檀的冷脸前乐了一阵,笑声慢慢减弱,白玉星感觉身边好似有股寒气,茫然地转过头:“谢道友,你怎么不笑啊?不好笑吗?在谈道友的梦里,你居然变成谢仙尊了诶!” 溪兰烬乐不可支的:“他不笑,是生性不爱笑,小白你就别理他啦。” 谢拾檀捏了捏他的手指,没什么表情:“很好笑?” 溪兰烬隐约嗅到一丝危险,赶紧摆手:“不好笑不好笑。” 想了一下,又补充:“谢仙尊哪有我们小谢好看呢。” 他这么一说,谢拾檀眉宇间倒似多了丝啼笑皆非的无奈。 手指又被捏了一下,少年只是简单应了声:“嗯。” 你开心就好。 看小谢不像之前那样精神紧张了,想来被成功分散开了注意力,溪兰烬功成身退,想把自己的手也抽回来。 抽了两下,活像被铁钳住了,动弹不得。 溪兰烬只得提醒:“小谢,手。” “寒花生长到现在,发丝作绳已无作用了。”谢拾檀神色自若,“牵着,你能好受些。” “可是……” 溪兰烬还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一时半刻,无所妨害。”谢拾檀偏头,转向蒙蒙然的白玉星的方向,又略微垂下头,“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帮你,而想让旁人?” 语气很平淡,但落到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莫名叫人不忍,好像拒绝了就是铁石心肠的禽兽。 溪兰烬:“……” 被拿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牵还不行吗。 小谢到底做了个什么梦,怎么出
来连人都变了? 这么一会儿过去,其他人也陆续从怔忪中缓了过来,脸色一个比一个煞白:“梦、梦境解开了?” “我竟然还活着!” “方才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吗?怎么会……” 有人劫后余生,也有人怅然若失。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之前三番两次挑溪兰烬二人刺的万柏,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色死白死白的,站都站不稳了。 醒来之后,注意力全放在谢拾檀身上,溪兰烬都忘记还有梦魅了,看了看四下:“梦境和幻境一同解除了,那梦魅呢?” 谢拾檀转首面向一个方向,略微抬起下颌。 注意那边的树丛后有动静,溪兰烬脸色一肃,站起身来:“小谢,我过去看看。” 言下之意是让谢拾檀放开他。 哪知道小谢恍若未闻,也跟着他起身,跟梦里那个寸步不离的冒牌货似的。 溪兰烬只好折了根树枝,谨慎地拂开茂盛的矮树丛。 看清树丛后的东西,他不免愣了一下。 和想象中的怪物不同,树丛后面,是两只色彩斑斓、十分漂亮的大鸟。 其中一只要死不活的,被另一只大一点的护在翅膀下面,只是这只看起来也受伤不轻。 两只鸟紧挨在一起,树丛一被拂开,登时齐齐发起抖,发出尖细的求饶声:“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仙首放过我们,梦境已经全部解除了,我们谁的神魂也没碰,仙首明鉴啊!” 溪兰烬古怪地瞅了几眼这两只鸟,蹲下身来,试探着用手里的树枝戳了戳不住发抖的大鸟。 他戳一下,那只鸟就抖一下,抖得十分厉害,羽毛都差点被抖落下来。 溪兰烬纳闷地转过头,习惯性询问谢拾檀:“小谢,它们就是梦魅?” 怎么和他想象中恐怖诡异的怪物不太一样呢? 看起来弱唧唧的,还怂。 谢拾檀“嗯”了声,主动解答:“梦魅满身瑰宝,容易引人觊觎,但身体孱弱,或连凡人也打不过,所以多藏于幻境梦境之中,鲜少露出真容。” 溪兰烬挑挑眉,恶劣地又戳了下梦魅:“哦,就是你给我编了个乱七八糟的梦啊?” 听到“乱七八糟”一词,谢拾檀不悦地抿紧了唇瓣。 梦魅对情绪地捕捉能力强大,被他吓得愈发畏惧,缩成一团,有苦说不出。 受伤最重的那只,是不幸撞上谢拾檀的,谢拾檀徒手捏碎了梦境,反噬让它差点当场魂飞魄散,好险才逃遁去别的梦境修养了下。 另一只则是被溪兰烬的梦境困住,动弹不得,直到谢拾檀跨越梦境进入了溪兰烬的梦,它生怕被谢拾檀抓出来捏死,趁机逃去其他梦境里躲了起来。 一个都惹不起了,梦魅生怕溪兰烬再为梦里的内容生气,抖到羽毛簌簌直掉,尖细的嗓音同频颤抖,慌忙解释:“仙首、仙首明鉴,我们都是截取记忆,再、再编织梦的,没有胡编乱造,真的没有胡编乱造!” 那都不算胡编乱造,什么才算胡编乱造? 溪兰烬好笑地又戳了下这只梦魅,发现虽然它很胆小,却一直把怀里那只梦魅护得密不透风的。 其他修士听到谢拾檀的话,大着胆子凑过来看,见此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就是这么两只鸟?” “这么一看,也没什么可怖的嘛……” “宰了吧,留着也是为祸世间。” 听到其他人的话,那只梦魅竟然吓得流下了眼泪,俯首哀哀求饶:“此处千百年间鲜少有人造访,诸位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领地中,我们受到惊吓才会出手,求各位仙首饶命,我们修行千年,很是不易,我妻子也怀了胎儿,望看在我们并未造成死伤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没想到不似人的妖物,也会有这般情态,溪兰烬感到稀奇,目光瞥向被这只梦魅捂在翅膀下的雌梦魅。 察觉到他的目光,这只雄梦魅浑身的毛都差点炸了,拼命把雌梦魅捂得更严实,浑身抖若筛糠,艰难地道:“仙首若是有怒,不如、不如杀了我以平愤,但请放过我的妻儿,人修讲究仁德,看在它怀孕在身的份上……” 白玉星年纪小,平时看个话本都会真情实感的泪涟涟,又喜欢漂亮的东西,望着这两只色彩斑斓的漂亮鸟儿,面露不忍:“这……它们的确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不如放了它们?” 溪兰烬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的不对劲,听到白玉星的话,才反应过来,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活像他们才是恶人似的? 他转头看向谢拾檀:“小谢?” 谢拾檀的心思全放在溪兰烬身上,全然没注意两只梦魅
,察觉到溪兰烬眼巴巴的目光,才开口道:“你来决定。” 其余人有动容的,也有仍眼带杀气的,闻声悄声嘀咕了一阵。 修行之人没几个是傻子,方才听到梦魅的告饶,又想起此前是谢拾檀揭破了梦魅的术,感觉此人恐怕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而且连白玉星都征求这二人的意见呢。 便也没再吭声。 溪兰烬思忖了片刻,丢开那根树枝,直起身来:“算了。” 看这两只梦魅这么虚弱,恐怕梦境被强行突破,神魂也遭了创,没力气再做什么了,除了他们,寻常人也不会被传送到秘境这里来。 还得去寻不烬花和血云凝枝树呢。 听到溪兰烬的声音,两只梦魅都松了口气,死里逃生,身上的羽毛横七竖八乱支棱着。 白玉星也跟着松了口气:“那我们走吧,也不知道耽搁了多久,十天后秘境出口就会打开,时间可不多了。” 其他修士纵使有不满,听到白玉星的话,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况且时间的确不多,被传送到这个鬼地方,浪费了大把时间,还什么都没拿到,多少有点倒霉。 只有万柏的脸色愈发差了,不住地看那两只劫后余生、相互扶靠的梦魅。 小谢依旧握着手不放,溪兰烬边往外走,边试图让他松开:“小谢,还是松开吧,外面天应当亮了,寒花现在没有动静了。” 借口失效,谢拾檀拧了拧眉,不情不愿地放开他的手。 垂眸思考了一下,又为自己争取:“晚上再牵。” “不了吧,”溪兰烬咽了口唾沫,“牵着手也不太方便。” 谢拾檀安静了几瞬,嘴唇动了动:“是我麻烦到你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又来这招,溪兰烬慌乱,“我的意思是,这样你也不太方便……” 谢拾檀:“我并未觉得不妥。” 溪兰烬:“……” 小谢,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其他修士也三三两两跟上来,梦魅勾出他们内心最深刻的记忆,编织的梦境太过真实,导致他们还有些恍惚,难以回神。 就在此时,后面传来声凄厉的惨叫。 溪兰烬猛然回头,就看到万柏手里的剑染了血,方才被雄梦魅小心护在怀中的雌梦魅已经倒地不起,没有声息了,鲜红的血蜿蜒流出,剑尖滴滴答答淌着血。 雄梦魅呆在一旁,像是被这一幕吓到了。 溪兰烬脸色一变,声音里含了怒意:“你做什么!” 嗅到浓浓的血腥味,连谢拾檀也皱了下眉。 白玉星慢了一拍,扭过头,看见这一幕,也变了神色:“万柏!” 万柏不怎么在意地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冷笑一声:“这东西差点把你们的神魂吞了,你们居然还想放过它,真是妇人之仁,也不怕它又把你们拉进那个该死的梦境里。再说了,刚才那个姓谢的不是说梦魅浑身是宝吗,浪费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总得有点收获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只是看看那只倒地不起的雌兽,颇有微词:“你杀那只雄梦魅也就罢了,这只雌梦魅可是怀着胎的啊。” 修士平时出去猎杀妖兽,有一条潜在的规则,便是不杀有孕的妖兽。 倒也不是有多么慈悲为怀,只是有损阴德,将来渡劫之时,或许就会因为这一记杀生,引得雷劫更猛烈。 万柏的脸色这才多了点不自在:“我本来便是想杀那只,哪知道这只雌的自己扑过来挡住了。” 溪兰烬脸上常挂着的笑意一点一点泯灭,慢慢走到前面,漆黑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万柏,冷冷吐出三个字:“你找死。” 他笑起来时,很有一股轻快活泼的少年气,没有任何距离感,和谁都谈得来,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当那一丝笑意消失后,被掩藏在那股明媚之下的点点阴郁,就透露了出来。 有丝丝缕缕的邪。 众人心底登时没来由的发寒。 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怎么……气势这么吓人啊? 被那双黑漆漆的冰冷眼珠盯着,万柏差点没捏稳剑柄,反应过来,不可置信:“你还想因为一只妖兽对我下手?” 越说他越想笑:“找死的是你吧,一个炼气期的废物,也敢这么对我说话,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么?” 溪兰烬平时很少真的生气,此刻是当真动了怒。 不过他还来得及做什么,像是被吓呆了般的雄梦魅先有了动作。 它望着血液凝固,已经没有声息了的雌梦魅,突然悲鸣了起来。 声音听起来像是山林间很寻常的清脆鸟鸣
声,但要更悠久、更悲恸,鸣声到最后,已经嘶哑起来,斑斓的大鸟张开鸟喙,喷溅出血液来,声音越来越嘶哑,却依旧拼尽全力嘶鸣着。 那泣血的鸣声听得众人心惊,谢拾檀眉宇蹙得越深,察觉到这只雄梦魅在借由声音,发起梦魅编织梦境的术。 但所有人都没有受影响,它在向谁用术? 下一刻,谢拾檀就明白了。 山林里颤动了起来。 仿若山洪一般,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这座山林中的所有妖兽猛禽毒虫,成千上万的兽潮,朝着他们奔涌而来! 这只雄梦魅竟然拼死耗废了所有的精力,给这山林里所有的生灵下了术,让它们围攻过来了! 被梦魅的术缠住的生灵们只觉得,这些人类修士,杀了他们的同伴。 天上地下水里,数不清的妖兽猩红了眼,携着滚滚烟尘,嘶嚎着冲了过来! 周围传来其他修士的尖叫,但溪兰烬已经无心顾及。 他下意识回身,想要抓住谢拾檀的手。 谢拾檀的手也正朝他伸来。 但指尖还没够到,兽潮已经临到近前,他的指尖只堪堪滑过谢拾檀的指尖。 下一瞬,俩人的距离倏地拉远。 “啪”地一声,他腕间那条发丝所化的白绳,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