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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是在化妆室里接到了陆执的电话。
“白啊,你出息了。”电话对面的陆执有些吊儿郎当的,似乎憋着笑:“周导已经打电话跟我们说过了。你所有的亲人都在等着进电影院支持你,尤其是我爹你爷爷。”
陆白:“……”顿了下,他不知想起什么,眉头有些皱起来,道:“二叔,我本来就想联系你和爸爸的。肖央他妈妈——”他本来想说二叔你注意下,却被陆执打断了。
“小白,”陆执的声音有种温和的错觉,事实上,他嘴角确实难得噙了笑:“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相信你爸爸。”他们家所有人都不会让陆白沾手这件事情。
陆白却眉头微皱,他手指下意识握了握,脑海里却是昨天在那本笔记本的不起眼处发现的字迹,他道:“二叔,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肖央妈妈,我说不出理由,但是二叔,拜托了。”
听出陆白语气中的认真和不自觉的焦虑,陆执一怔,随即缓缓点了点头,他道:“你放心,我会的。”顿了下,他道:“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陆白听陆执答应,总算稍微放下些心来,他心里涌起股暖意,道:“好。”
电话挂掉,陆执眯着眸子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他道:“今晚我回本家。”
秘书先生恭敬地点点头,随即便帮陆执变更行程,之后,他问道:“boss,肖女士现在……”他其实只是好奇,陆执口中心黑手狠不下当年陆老爷子的他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陆执挑了眉,看向秘书先生,道:“那女人说我侄子有精神病。”顿了下他点点桌面,轻飘飘道:“所以,我大哥就真把她丢精神病院啦。”这么狠的手段他大哥自从有了他侄子后就几乎再没用过,陆执轻笑一声,道:“主要是,她威胁了我大哥的心尖子,我大哥一对上家人就容易杞人忧天,他本来就担心有一天他走后小白那傻孩子会被人家欺负,那女人简直又准又狠地踩在我大哥神经上。”
秘书先生闻言沉默半晌,道:“boss,如果有一天陆先生把这些手段用到我身上——”毕竟,那位陆先生最在乎家人,他家boss也是对方重要的家人。
陆执闻言冷笑一声:“呵呵,那也是你活该。”
秘书先生挑了眉:“您说得对,那么,在陆先生针对我之前,我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您相处的时间,尤其是、床上的时间。”他看向陆执的眼眸深得可怕。
陆执眉头一跳:“妈的,滚。”
……
秋季雪山要拍的戏份其实是《玻璃》这部戏中间的剧情,也是霍栖对阮江酒的感情开始发生变化的转折点。
得到阮江酒后,霍栖这种游戏花丛的纨绔觉得青年脸虽好看,性格却实在无趣,便有些厌倦。但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人,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开,于是他便热衷于折磨青年。
有一天,他要青年半夜把情趣用品送到一个酒局,酒局上除了霍栖的狐朋狗友,还有阮江酒的高中同学。霍栖恶趣味地想着青年到他布置好的情境中来时面上会露出多么难堪又羞愤的表情,却只得到了青年出车祸的消息。
得到这消息,霍栖只是挑了眉,轻笑一声,对一桌的狐朋狗友道了声:“放心,现代医学发达,死不了。我们继续玩。”
阮江酒是没死,眼睛却暂时性失明,一条腿也断了,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事业再次跌入谷底。霍栖把他丢在医院,失明的日子里他突然觉得疲倦又茫然,又不想母亲担心,便干脆买了去云洲的票,来到这里秋季的雪山脚下像流浪一般漫无目的地散心。
阮江酒眼前依旧一片黑暗,鼻尖嗅到雪山草原甘冽的空气时,心情平静、平静到麻木。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得知他离开的霍栖会因为一时兴起跟着他来到这里。
“你现在还不爱他,明白吗?”周导拍拍陆白的脑袋,道:“你现在只是无所事事为了趣味才跟着他来,你瞒着自己的身份逗弄他想从一个瞎子身上找乐子,但在这里和他相处的过程里,你爱上了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陆白闻言抽抽,他看向周导,问道:“我在您眼里,真的和这么坏的人这么像吗?”他嘟嘟囔囔道:“我才舍不得这么对我家小曲。”
周导看着少年因化了妆又换了衣服后天真矜贵混杂着点轻浮的纨绔模样,点点头:“特别像。”霍栖就是那种,长着最不世故的脸、却做着最世故最放纵的事情的角色。顿了下他凑过去拍拍陆白肩膀,对陆白小声道:“你难道不好奇你的小曲入戏时是什么样子么?想看就好好拍。”
果然,陆白眼前一亮,点点头:“我一定好好拍。”
“开始!”
周导和曲雪郁提前教了陆白怎么走位,陆白便穿着一身搭配得乱七八糟的衣裳,随意踹着裤兜走在草地上,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好奇——就是因为太过百无聊赖,他有些好奇他随手养的鸟儿要做什么,他才来到这里。
远处是耀洁的雪山,近处的草地上却有一条河流蜿蜒向远方流去,削瘦的青年此时正坐在轮椅上,轮椅静静停在河边。
霍栖挑了眉,面上泄出些淡淡的失望——哦,自杀,在别人身上看过太多次类似的戏码
,这个青年再来一次也太过无聊。
然而等了半晌,青年却依旧没有动作,霍栖动作一顿,便干脆上前看个究竟。到青年身后,霍栖讶然地眨眨眼:他猜错了,这个青年没有自杀,只是——在放生一些、金鱼?
青年根骨分明的手摸索着伸进透明的袋子,轻轻握住一条金鱼,再将它放进此时称得上冰冷的溪水里。
霍栖在青年身后看了半晌,眉眼里终于沁出些兴味,他开了口,却刻意变了声音:“你把这些家养的金鱼放进这么冷的水里可活不了,就算能活,这里没有它们的天敌,它们可是会变成祸害。”
阮江酒早就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他没听出霍栖的声音,只当对方是无聊的游客,此时便淡淡道:“是么?它们自己废物活不下去,死了也活该。”青年说着转了身,循着声音用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对上霍栖的眼:“既然已经活不下去,你说的变成祸害,也就成了悖论。”声音平静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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