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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人是谁,”令公鬼摇着头。刚才的清醒全因愤怒而生,仅仅维持了一霎那。现在他极力回忆,却连自己刚才如何说出那句话都已经遗忘。他好容易才在不停地跳来跳去的思维里抓住一丝意识,像在漩涡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把它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声音随之渐渐镇定:“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你真的是混沌妖皇,你被封印在丽麂水。你和所有的黑水将军被创世者封印,直到桑田碧海。”
“桑田碧海?”百眼魔君冷笑,“你不过是一只躲在岩石底下的小虫,却自以为看到的已经是宇宙。业力的流转能赋予我你无法想象的力量!你这只吃米虫。你被封印愚蠢,我从来没有被封印!”
汉子脸上火焰怒吼着,炙热逼得令公鬼伸手遮挡,连连后退,手掌上渗出的汗珠在火焰炙烤下立刻蒸发。“
阴长生,赞陀屈多尊者,他施行给他带来这个称号的屠杀时,我就站在他的身旁。是我,命令他杀死他的妻儿,杀死他所有的亲人,杀死所有爱他和他爱的人。是我,令他片刻清醒,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你听过那种丧魂夺魄的惨叫吗,吃米虫?当时他完全可以攻击我。他当然不可能战胜我,但是他当时有机会尝试。然而他却用那珍贵的紫霄碧气自尽,那力量如此强大,足以移山裂石,令五雷影山拔地而起,成为他的墓碑。千年以后,我派遣黑水修罗军队南征,它们纵横天下三百年。嘉荣城那些瞎眼的傻子说我最后被打败了,但事实是,我的军队完全粉碎了第二次会盟,那个有十个诸侯国缔结的会盟,还有谁能反抗我?”
“我在过堂白虎神卫符的耳边几句咒语,这片土地上的鬼子母们一一丧命;我再次念咒,尊贵的国君派出军队横渡葬月之海大洋,穿越甘露乳海,埋葬了两个宿命。一个是他统一天下统一万族的梦想,从此永远一枕黄梁。另一个还没有到来就已经被扼杀。在他临死的床边,当他的臣民告诉他只有鬼子母们能救他一命时,是我传法旨,令他的臣民被施火刑。”
“是我,再次传法旨,国君的最后遗言是,必须毁掉嘉荣。这样的男人尚且无法反抗我,你又能怎么样。相比之下,你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吃米虫。你要么归降我,要么就做鬼子母们的傀儡直到死亡。到那时候,你还会落在我手上,因为死亡的领域由我统治!在那里,你将永远受苦,直到时间的尽头”
“不,你不是真的,”令公鬼喃喃道,“这是一个梦。是个梦!”
“你以为梦是什么?头脑里的幻影?你以为在梦中就能摆脱我?你来看!”百眼魔君命令道,伸手指向桌上。令公鬼的头失控地随着他的动作转动。桌子上的九龙公道杯已经消失,原来放它的地方,趴着一只大耗子,在火光下它眨着眼珠,警惕地嗅着空气。
百眼魔君的手指弯曲起来,那只耗子随之发出吱吱尖叫,背脊向后折去,前爪被迫离开桌面在空中乱抓。手指更加弯曲,耗子的背脊折得更弯。它疯狂地挣扎着,惨叫着。背脊弯曲,弯曲,弯曲。啪的一声,像折断小树枝的脆响之后,它剧烈地抽搐了一阵,就不动了,躺在那里,身体几乎向后对折。
令公鬼恐惧地吞了吞口水:“在梦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他自言自语着,看也不看挥起拳头狠命敲打身后的门。手很痛,他却仍然没有醒过来。
“如果你还不相信,那么你就去找鬼子母们吧。到巫鬼道场去告诉她们,把这个梦告诉丹景,”说着这汉子笑了,脸上的火焰烧灼着令公鬼,“也许她们会因此而不再利用你,这是逃脱她们控制的方法之一。当她们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事以后,她们不会利用你,不过,她们会留你活命吗?让你留下来散播这个故事,好让世人都知道她们做了些什么?你会不会蠢得以为她们会让你回家放羊?无数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把骨灰撒在了五雷影山的山坡之上。”
“你不是真的!这是一个梦,”令公鬼喘着粗气,“是梦,我要醒来。”
“傻小子?你觉得你的身体真的由你来控制吗?”令公鬼眼角的余光扫到对方的手指动了,指向他。
“你能吗?”
手指弯曲了,令公鬼的身体随之向后折去,全身的肌肉都拉扯着他不停向后折去,他惨叫着。
“你还能再次醒过来吗?”
就在被撕裂般的痛苦中,令公鬼在黑暗中猛然弹起,抽搐着,双手紧抓着羊毛毯。苍白的月光从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投进来。另外两张床隐藏在阴影中,其中一张床上传来撕裂粗麻般的呼噜声:是谢铁嘴。地窝炉里还剩下少许煤球,闪着微弱的火光。
看来真的是梦,跟上元节那天在酒泉客栈里一样的噩梦,所有他做过的事、听过的事加上古老传说、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荒诞想象混杂在一起的噩梦。
虽然并不感到冷,但是他把羊毛毯拉起来包住自己,不停地颤抖。头疼欲裂。也许纯熙夫人有什么办法来阻止这样的噩梦。她说过,她对噩梦有一套。
令公鬼长舒一口气躺下。不过是噩梦罢了,为此向纯熙夫人求助?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况且,这也许只是因为他这些天的经历而起,因为他离开了锡城,跟随了这个鬼子母们。当时他别无选择,然而现在呢,除了信任这个鬼子母们以外,他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光是这点,就跟噩梦一样糟糕。他在羊毛毯里蜷起身体,用父亲老典教他的方法向太虚寻求宁静。但是,过了很久以后,睡眠才重临。
阳光如流水般缓缓淌过狭窄的床铺,令公鬼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却觉得筋疲力尽。他拉过一个枕头盖住脑壳,却无法完全遮挡住阳光。这可真是太难受了,而他也不是真的想继续睡下去。第一个噩梦之后,他又做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梦,虽然他只记得第一个梦境,但是他再也不想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