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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是叶清?”这声音一定是那个蓝袍汉子。他的含糊语调有一种几乎是在吟唱的节奏。
“我在赐剑之日得到这个名字,大人。”她谦卑地回答。
“这是一件不错的物品,叶清。相当罕有。你希望得到奖赏吗?”
“大人的愉快已经是足够的奖赏了。我为侍奉而生,大人。”
“我会向女皇陛下提起你的名字,叶清。回归之后,新的名字将会加入正乙。证明你合适,也许你就能使你的名字列入更高位置。”
“大人太抬举我了。”
“好了,你可以退下。”
董四哥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到她的皂靴倒退出房间,因为施礼的动作而断断续续。房门在她身后关上。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当聂师道再度开口时,他正看着自己的汗水从前额滴到地板上。
“你可以起来了,生意人。”董四哥站起来,看到了聂师道长指甲手中拿着的东西。是做成鬼子母们古老标志形状那只岫玉古陶圆盘。
想起他说到鬼子母们时叶清的反应,董四哥开始狂冒冷汗。节度使大人的黑眼睛中并没有憎恶之色,只有一点好奇,可是,董四哥从来都不相信贵族。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生意人?”
“小民不知道,大人。”董四哥的回答平稳得像岩石;如果一个生意人不能面不改色言不改调地撒谎,生意肯定做不长久。
“可是,你却把它藏在隐秘的地方。”
“我爱收藏古物,大人,收藏来自过去的物品。而偷这种东西的贼也确实存在,只要他们可以轻易得手。”
聂师道看着那黑白两色碟子,看了一会儿,缓缓道:“这是岫玉古陶,生意人你认识这个名字吗?而且它比你想象的还要古老。跟我来。”
董四哥警惕地跟着那个男人,稍微安心。就他对任何节度使大人的了解来看,如果他们要召卫兵,这时候应该已经召了。不过,他对宵辰的一点见识告诉他,他们的行为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整理出一副沉静的脸容。
他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他觉得,这里的家具肯定是那个聂师道自己带来的。它们似乎是由曲线组成的,完全没有直线,木头经过打磨,露出奇怪的木质。房里有一张椅子,放在一张织有花鸟的毯子上,还有一个圆形大柜子。折叠屏风形成新的墙壁。
梳辫子汉子打开柜门,露出里面的几个架子,分类放着各种小雕像、杯子、碗、花瓶等近五十件物品,没有两件的大小和形状是相同的。董四哥吃惊地看着聂师道小心翼翼把那只圆盘放在一个一模一样的盘子旁边。
“岫玉古陶,”聂师道说道,“就是我的收藏品,生意人。只有女皇本人的藏品比我更丰富。”
董四哥的眼睛几乎从眼眶里掉出来。如果那些架子上的所有东西真的都是岫玉古陶,它们的价值足够买下一个王国,或者,至少可以建立一个伟大家族的产业。就算是国君,如果要买下这么多,可能也要倾尽全国之财,更别说他也许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这么多。他往脸上挂了一个微笑。
“大人,请收下这个圆盘做为礼物,”他不想放弃它,可是,这总比激怒宵辰人好。也许现在,那些妖魔邪祟会追赶他了,“我真的只是个纯粹的生意人。我只想做生意。让我航海,我保证一定……”
聂师道的表情一直没变,但是那个梳辫子汉子一口打断了董四哥的话:“贱狗!你刚才要把叶清已经送给大人的礼物送给大人。你讨价还价,把大人当成一个……一个生意人!你应该接受生剥皮刑九天的惩罚,贱狗,而且……”聂师道手指的一个最微小的动作让他沉默了。
“我不能批准你离开我,生意人,”大节度使说道,“在这个违背誓言者的阴暗土地上,我发现没有人能跟懂得鉴赏的我谈话。不过,你是个收藏者。也许跟你谈话会很有趣。”他在椅子中坐下,懒洋洋地靠在弯曲椅背上打量董四哥。
董四哥做出一个但愿迷人的微笑:“大人,我真的只是个小生意人,一个简单的人。我真的没有跟伟大的大人聊天的资格。”
梳辫子汉子对他怒目而视,但聂师道似乎听不到。一个年轻漂亮的苗条女子从一扇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快步走到大节度使身旁跪下,奉上一个漆盘,盘里有一只纤薄的无耳杯,杯中的黑色酒水冒出轻烟。她黝黑的圆脸隐隐透着讨海族的特征。聂师道对那年轻女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小心地用长指甲手指拿起杯子,吸了一口烟雾。董四哥看了那个女孩一眼,立刻压制着自己的屏息把目光扯离;她的白色丝袍刺绣着鲜花,却透明得让他一眼就看透,袍子里除了她的苗条身材之外,什么都没有。
“伽南香的香气,”聂师道说道,“几乎跟它的味道一样诱人。现在,生意人,我已经知道,岫玉古陶在这里比起在宵辰更加稀罕。告诉我,一个简单的生意人如何能得到一个岫玉古陶。”他吸了一口伽南香,等待着。
董四哥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尝试用谎言说出一条离开冷泉镇的道路。
在叶超和巫咸共住的房间里,令公鬼透过窗户看着瑶琳桐庐整齐划一的街道和阶梯,石屋和瓦片屋顶。他看不到焰火匠的
行会;那地方即使没有被高塔和贵族大屋遮挡,也会被城墙挡住。即使到了现在,距离焰火匠只往天空放了一次焰火的那个晚上已经过了好几天,他们仍然是城里人人都在谈论的话题。不算小加修改的版本,已经有十几个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语在流传,但没有一个接近真相。
令公鬼从窗前转过身。他希望那场火灾里没有人受伤,不过,那些焰火匠连曾经发生过火灾都不肯承认。他们对于行会里面发生的事情嘴巴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