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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儿觉得自己的肠胃在扭曲。一个黑水将军!她的大脑因震惊而麻木。十首魔王罗波那和黑水将军都被封印在嶓冢谷,那是昊天上帝在创世之时就设下的封印。但这样的话并不会让她好受多少,她太清楚这种说法有多么不可靠了。
然后,她又想起颖逸说的话。十三只犼神七煞,十三个玄女派鬼子母。她听见仪景公主在尖叫,随后才发觉自己也在尖叫。她们无助地在风之力的束缚中扭动着身体。无法判断哪种声音更大,是她们绝望的尖叫,还是颖逸和灼华的笑声。
颓丧地坐在说书人的房间里,马鸣苦着脸,听着谢铁嘴的咳嗽声。如果他他娘的病情让他连路都不能走,我们又该如何寻找她们?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在脑海里,他就为此感到羞惭。谢铁嘴一直像他一样,不分昼夜地努力寻找半夏她们,即使当他知道自己快不行的时候,也没有放弃。马鸣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找人上,几乎没关心过谢铁嘴的病情。从连天大雨到持续闷热的改变,并没有让谢铁嘴的病情有所好转。
“我们去试试,谢铁嘴,”马鸣说,“我听说离这里不远住着一位智妇。这是他们对禁魇婆的称呼。湘儿不会喜欢这种称呼的!”
“我不需要……往嘴里灌……那种难喝的……药汤,小子。”谢铁嘴将一个拳头扬在胡子底下,徒劳地想阻止自己咳嗽,“你先自己去找找看。我只要……在床上……躺几个时辰……就能和你一起出去了。”抽筋性的,费力的呼吸让他的身体几乎要对折起来。
“那么,我就只能在你躺倒的时候一个人去做那些事了?”马鸣故作轻快地说。“没有你,我能找到什么?我们得到的大部分讯息都是你搜集来的。”其实,这么说并不完全正确,汉子在玩骰子的时候和他们请说书人喝酒的时候一样无话不说。但面对一个不停咳嗽的说书人,他们就不太想说话了,他们害怕谢铁嘴的病会传染。不过马鸣并不认为谢铁嘴的咳嗽会传染给别人。如果这只老山羊死了,自己还能和谁下棋?马鸣生气地对自己这样说着。“不管怎样,你这他娘的咳嗽会让住在隔壁的我半夜被惊醒的。”
不顾白发老汉的反对,他一把拉起谢铁嘴。让他吃惊的是,说书人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尽管天气很热,谢铁嘴还是坚持披上百衲披风。马鸣只是敞怀穿着外衣,中衣的三个钮扣也都没扣。
但他并没有反对谢铁嘴穿多一些。当他在这个闷热的下午,半架着谢铁嘴走出客栈门口时,大厅里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客栈掌柜曾经告诉过马鸣,那位智妇住所的大致位置,但当他们走到城门,看着面前满眼泥泞的街道时,马鸣几乎想转回去问问还有没有别的智妇住在附近。在这种规摸的城镇里,一定不会只有一位智妇。但谢铁嘴的喘息声让他下定了决心。皱了皱眉,马鸣用肩膀撑住谢铁嘴,走进了泥地里。
从前进的方向判断,他们在下船的那一夜,一定曾在那位智妇家门前经过。当他看见那座毗邻陶艺作坊,窗口挂着草药的长而窄的房子时,立刻就记起了它。打听来的消息里说,要从这座房子的后门进去,但马鸣已经受够了脚底的泥巴。
还有臭鱼味。马鸣皱起眉,看着从身边经过,背着沉重篮子的赤脚汉子。路面上有马蹄的痕迹,上面刚刚覆盖了不多的脚印和牛车印。应该是一辆马车,只是不知道是载货的,还是载人的。他在晋城从没见过马拉的载货车,贵族和商人们都因为拥有马匹而感到骄傲,所以不会让马匹去干载货的活儿。但在晋城城墙之外,他也从没有见过载人的车。
从脑子里赶走那些马蹄和车轮印,他扶着谢铁嘴走到前门,开始敲门。过了一会儿,他又敲了几下,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又敲了敲。
正当他打算放弃,带着不断咳嗽的谢铁嘴回客栈里休息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慢呑呑的脚步声。
屋门被打开一道缝,一个矮胖的灰发妇人向门外窥看,“你们想要什么?”她的声音相当疲倦。
马鸣露出他最美好的笑容。真是心累,和这些毫无希望的人説话,我自己都快病了。“马三花大妈?我的名字是马鸣。有好心人告诉我,你可以治好我朋友的咳嗽。我可以付给你一个好价钱。”
马三花仔细打量了他们一会儿,似乎是在倾听谢铁嘴的呼吸,然后叹了口气,“我觉得,至少我还能对付这个毛病。进来吧!”她任由那扇门开着,也没管马鸣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后走去。
她的口音和丹景玉座简直一模一样,马鸣听了不禁打了个哆嗦,但他还是架着谢铁嘴跟上去。
“我……不需要,”说书人气喘吁吁地说,“他娘的药汤,尝起来就像是……粪!”
“闭嘴,谢铁嘴。”
矮壮的妇人带着他们一直走到蔚房,她在一个食橱里翻了半天,一边嘟嚷着,一边拿出一个小药碾和几包草药。
马鸣让谢铁嘴坐在一张官帽椅里,从身边的窗户望出去。看到院子里系着三匹好马,他感到很吃惊,这样的智妇,能有一匹马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在晋城只见过贵族和有钱人骑马。而这三匹牲口看上去值不小的钱。又是马,我现在没心思去在乎
什么他娘的马!
马三花大妈泡好了某种带有强烈恶臭气味的药汁,命令谢铁嘴把它喝下去。谢铁嘴张口想要拒绝,却被她把捏住了鼻子。看着谢铁嘴被她用一只胳膊夹住脑袋,被迫张开的嘴里不停地被灌进浓黑的药汁。虽然说书人百般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马鸣现在觉得,她身上好像并没有多少肥肉。
当她将杯子拿走的时候,谢铁嘴立刻开始活力四射地抓着他的嘴巴。“啊!女人……我不知道……你是……要淹死我……还是要用这种味道……苦死我!你应该……去做个他娘的……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