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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叶儿的怒容、花婶叉在腰间的双拳、赫锦紧皱的眉头和景汐的啜泣,子恒坐回自己的椅子里。
茵陈已经从楼梯上消失了,小丹看着子恒拿起筷子。
“你不同意?”子恒平静地说,“一个男人有权利保卫他自己,小丹,即使是平措,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逼他追随自己的内心。”
“我不喜欢看见你痛苦。”她用非常轻柔的声音说。
子恒的刀子停在切到一半的五花肉上。痛苦?那个梦又不是他做的。“我只是很累。”子恒对她说,然后又对她笑了笑,他不认为小丹会相信他。
在他吃进第二口食物之前,沈青阳从大厅前门探头进来。他又戴上那顶圆铁帽。“有人骑马从北边来,子恒,好多骑马的人,我觉得那一定是白袍众。”
当子恒站起身的时候,小丹已经冲了出去。当子恒骑上快步,一旁的村长仍在自言自语他自己打算如何跟白袍众说话的时候,小丹骑着她的黑母马跑到子恒身边。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都向北方跑去。
子恒并不特别着急,那些白袍众大约是来抓他的,很可能是。他不打算走进铁链里,但他也不想让人们为了他而与白袍众开战。他跟在沈青阳身后,加入到男人、女人和小孩组成的人群之中,随他们一起跨过酒泉河上的马车桥。
快步和燕子的蹄子将桥板敲得咚咚直响,几株高大的柳树沿河岸生长。这座桥是北方大道的起点,北方大道从这里出发,到达望山,再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远方的一些烟柱已经变得细小、稀薄,那里的火应该是熄了。
在北方大道出村的地方,子恒看见两辆马车封锁了路口,男人们聚集在斜栽在地上的尖树桩后面,手里拿着弓和钩镰枪,子恒能从他们身上闻到兴奋的气息。
男人彼此低声议论着,眼睛都望着路口的另一边:一长队穿白披风的骑马人排成两列,正朝这里跑来,将一团团尘土扬起在半空,圆锥形的头盔和磨光的铠甲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钢尖的长枪全都排成同一个角度。
领头者是一名年轻人,后背挺直得如同手中的长枪,脸上的线条显得非常严峻,子恒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着村长的出现,人群安静下来,或者这是因为子恒也来了。
在距离栅栏两百步远的地方,严峻脸的男人举起一只手,队伍在传令官严厉的命令声中停止前进。那个男人只带着六名白袍众向这里走来,眼神在马车、尖桩和手持兵刃的人群之间来回巡视,即使披风上阳光普照的图案下面没有军阶金结,他的举止也显示出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长孙彦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骑着那匹耀武扬威的黑公马,穿着华丽的绣金红粗麻衣服,大约是白袍众的军官已经习惯了把长孙彦当成是红河的发言人,不过年轻男子的黑眼睛仍然在不停地搜寻着。
“我叫胡隐遥,”来人一边喊着,一边又催马靠近了一些,“拜火教众的领军,这是你们为了阻挡我们而做的?我听说思尧村已经不对拜火教众开放了?如果你们阻挡拜火教众,那这里实际上就是一个堕入暗影的村子。”
胡隐遥,不是之前那个无为之了,虽然是不一样的人,不过这并不会有什么不同。这个胡隐遥会像另外那个一样立刻就抓他,子恒觉得他的想法没错。
胡隐遥的目光从子恒的身上扫过,立刻又急转回来,这个男人一时间似乎变得异常疯狂,一只带着铁手套的手飞快地伸向剑柄,张开嘴,似乎要发出一阵吼叫。片刻之间,子恒相信这个人就要纵马冲杀过来,跃过栅栏,直扑向他。
子恒,这个男人似乎对他有着出于私人的痛恨,仔细看过去,那张严峻的面孔似乎显得有点呆滞,那双眼睛里有一种子恒经常会在永成的眼里看到的闪光。
子恒觉得自己似乎能闻到浑米酒的那种发酵酒精的气味。
在胡隐遥旁边那个双颊凹陷的男人不止是让子恒感到眼熟而已,子恒从来不会忘记那双凹陷的眼睛,仿佛是两颗燃烧的炭球,身材高峻削瘦,坚硬得好像一块铁砧————南谷子带着深深的恨意紧盯住他。不管胡隐遥是不是一个狂热的人,南谷子肯定是。
长孙彦似乎还不至于狂妄到想抢夺沈青阳的位置,实际上,他正专注地审视着尘埃落定之后的白袍众队伍,许多原先被尘土遮掩的白袍众这时也显露了出来。
令子恒感到厌恶的是,沈青阳正看着他,等待着这名铁匠学徒同意他向对方回话。
他可是村长!
胡隐遥和南谷子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沉默。
“严格来说,思尧村并不有意向你们关闭,”沈青阳说着,将钩镰枪拄在身边,挺直了身躯,“我们只是决定要保卫我们自己,而且今天上午已经将这个决定付诸行动了。如果你想看看我们的战绩,就看看那里吧!”
沈青阳说着向黑水修罗的火葬堆方向指去,那里还冒着黑烟,向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燃烧皮肉的恶心的甜味,但在所有人之中,似乎只有子恒闻到了这股气味。
“你们杀了几个黑水修罗?”胡隐遥轻蔑地说,“你们的运气和能力真是令我吃惊。”
“不止是几个
!”锡城人的队伍中有人喊道,“是几百个!”
“我们刚刚进行了一场战争!”另一个声音喊道,更多气愤的喊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我们与它们作战,取得了胜利!”
“当时你们在哪里?”
“我们可以保卫我们自己,不需要白袍众!”
“锡城人!”
“锡城人和金眼子恒!”
“金眼!”
“金眼!”
葛烨本该是在守卫砍树人的,现在却跑来这里挥舞着那面红狼头的旗帜。胡隐遥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盯着这一切,南谷子大吼一声,催动胯下枣红色的阉马冲到前面。
“你们这些农夫自以为知道什么是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