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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正各说各话的教授们随着宁知星的进入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在和她交换了眼神后,大家便迅速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整齐坐好,将正中间的主位让了出来。
桌上原先半合的本子现在都已经展开,教授们笔握在手中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做好笔记。
许教授喝了口水:“阿星,我们当然那有空,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就是有事,也肯定是以你为主。”
他和教授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期待,神采奕奕的模样丝毫不见之前闲聊时的惫懒。
宁知星哑然,教授们的反应速度超乎了她的想象,明明她只是问了一句大家有没有空而已,甚至都还没提具体是什么事,教授们就做好准备了。
宁知星并不知道,教授们有这样的条件反射,那可和她有不少关系。
一方面是常年来实验室里,以宁知星为中心的运作模式,教授们早就习惯宁知星这么礼貌乖巧地探头进来,害羞地笑一笑,抛出一个要他们又惊又喜的炸、弹了。
另一方面,是教授们对宁知星的那份信任之情,他们早就发现,从某种意义上,宁知星比他们还要勤奋、拼命,这也是为什么许教授等人看着宁知星就像在看自家孩子的原因之一,他们在宁知星的身上看到的传承,那股刻在民族血液里,不服输的倔强。
招待所的这间会议室是特地按照宁知星等人的要求稍微调整过的,主位那的灯都要更亮一些。
宁知星:“大家应该都猜到了,刚刚在房间,我想着之后研究的项目,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没有那么简单实现,我们国家目前在这个项目上的水平,大概落后国外有近十年。”
现在还是十年,未来就不止是十年了。
“我们需要突破的技术很多,在短期内未必能研究得出来,就是研究出来了,要转化为经济成果,也需要一些时间。”她叹了口气,就像机床,饶是她研究得够快了,从生产到实际上市,那也得两年的时间。
而现在她要研究的这个项目,所需要的时间恐怕不比数控机床少。
之所以先说这些,是因为宁知星不想耽误教授们的时间,教授们帮了她很多,只要她说肯定会留下。
“我要研究的项目不是别的,就是光刻机,我们国家现在对集成电路的需求很大,我认为芯片是未来的一项核心项目,只是现在,国内外水平有很大差距,国外的芯片物美价廉,供货量大,在这样的前提下,要开展这个项目并不容易。”
宁知星都说到这份上了,可她面对着的教授们各个不以为然,只是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依次发表意见,这就立刻回到了组会的氛围,放松、自在。
许教授沉吟道:“据我了解,我们国家半导体项目组也在研究这个项目,他们最近的研发成果应该是半自动接近式光刻机,现在应该在研究分步投影式光刻机了。”
撞车什么的没事,以科技大学对宁知星的重视,项目总是申请得下来的,不过他还是得提醒一下,这就不太好挖人了。
“我们有机床的研发基础,对于一些精度要求、零件调适都有丰富的经验,这点很好,不过我担心的是,咱们这些人里没有专注光学的。”
“哪有什么不容易,机床就容易吗?小宁,这可不像你!遇到问题咱们就去解决嘛!畏畏缩缩的像老许一样。”偷偷夹带私货骂了许教授一句的老教授骂完就低头,看着手指像是这话不是他说的。
“小宁,这就要把我们撇开了?不行,你得多开个项目,这光刻机我们不懂,别的我们肯定能行!我可赖着不走了,实验室的饭我还没吃够呢。”说话的教授有点委屈,他这两年转行研究数控程序、微机了,之前数控机床上配的数控程序就是宁知星和以他为首的几位教授一块研究出来的。
教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明明是谁都不乐意停,可却又井井有条,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
宁知星打断了大家的谈话,心里有点感动,她是真没想到,教授们居然都这么相信她。
“大家可能都不太记得了,当年我高考前就研究了一个光学项目,那个项目的材料还送到首都那去了。”
她这一提,教授们都想起来
了,这能不记得吗?大家太记得了,当初他们还馋宁知星的时候,每次都要怪吴教授不识宝,挖不来人呢!刚刚生出的担心立刻少了三分之一。
“我现在有个比较简单的思路,我们先从扫描投影光刻机开始突破,然后步进式扫描投影光刻机,再然后,如果技术支持的话,我设想中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浸没式。”宁知星没有黑板,只能拿着白纸大概写着思路,她在图上迅速地画下了图例。
“近紫外光源我觉得就很合适,之前我们用的都是紫外光源,现在的研究应该已经开始使用近紫外光源,虽然还不了解许教授刚刚提的那个项目组的情况,但我猜测他们应该是用的g线,我想,我们可以尝试使用i线,然后继续推进,尝试深紫外光源……未来没准有一天,极紫外光也能成为光源。”
……
她的思路很清晰,讲得很快,但并不复杂。
光刻机相
关的基础知识材料都要价不低,宁知星在来之前少少地兑换了一些,便清空了自己的改造值存款。
正如她和教授们说的那样,她有着坚实的光学、机械学、电子学的学科基础,材料时理解得很快,再加上天启的状态,她确确实实抓到了不少虚无缥缈的灵感。
不过即便如此,这差距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缩短,毕竟差的技术还是有些多,掩膜、透镜、光刻胶……宁知星明白,这一定是一段并不轻松的道路。
“……在我的设想里,我们距离第一台样机生产,至少还得要三年。”
国内现在经常有模仿研发,只要能研发出来的,基本都能有国外□□成甚至十成的水平——这指的是“产品”,比如说之前的机床,看似和国外差不多,可只要一投入生产就会明白,在大批量生产中,精度、速度全都出现了问题,甚至连耐久都比别人要差。
宁知星和h省第一重机工厂生产的机床可以走出国门,还能和z公司叫板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克服了这种“样子货”的问题,真正地突破了技术的桎梏。
宁知星在光刻机的研发上也有一样的期待。
“三年就三年,只要我能活!十年我也干。”说话的
教授雄心壮志,手一拍桌都没拍响。
许教授看向宁知星的眼神满是感叹,他知道,这些教授们都和他有类似的想法。
自打改革开放后,越来越多国家的科研人员受邀到国外交流,原先不算畅通的留学之路,现在也算是彻底敞开,这明明是好事,可当年曾经发生在不少学生、知识分子身上的慕洋情绪再度出现。
许教授当年带着团队到a省其实就有这方面的原因,他意识到他所身处的科研环境不再纯粹了,他们一心想的是,引进国外的技术,在感觉到技术难以超越时,立即就选择放弃。
许教授认可这样的明智,可他并不赞同,之前和他觉得自己是陪宁知星这个孩子一道“疯狂”一次。
可现在他觉得……他是走在了一条,正确且有无限未来的科研道路上。
吾辈不孤啊。
“知星,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年纪大,脑子不那么好使了,我们都能继续干。”许教授沉思道,“等等我去给老陈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批住房,主要是要离学校近,我们付租金,这样家里人也能过来住。”
宁知星实验室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当年许教授忧心忡忡的实验室财政危机非但没发生,这实验室的经费还一天更比一天高。
原先想着是来抛头颅洒热血的教授们虽然谁都不愿意接受,可拦不住宁知星的“不研究威胁”,收到了不少项目奖金的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财大气粗。
“老许,你这点子好!我儿子那已经成家立业,也用不着我,我媳妇正好退休,这就能过来了!”
大家迅速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其乐融融。
宁知星陷入沉思。
这事吧她很开心,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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