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江萤羽睫微颤,慌忙缩回还握在他臂间的手。p> 毕竟容澈疯起来的时候，可能真会将她丢进水里。p> 容澈也没再理会她。p> 他反钳住容铮的手臂，将刚要露头的他重新摁回水里。p> 又是一阵水花四溅。p> 江萤往后瑟缩了下,不敢再看下去,急忙带着连翘与茯苓守到八角亭前，踮足环顾左右,看着是否有人闻声过来。p> 好在容铮做贼心虚。p> 来时便将值守在此的宫人尽数遣离。p> 此刻闹出不小的动静，也未曾有人前来查看。p> 江萤却不敢完全放心。p>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夜色,同时也侧耳听着身后的响动。p> 不到半炷香的光景。p> 她便听见御河里的动静消了。p> 水面与周遭的夜色同时安静下来。p> 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江萤小心翼翼地回过脸,看向御河畔的方向。p> 宫灯照不到的夜色里。p> 她隐约看见容澈正自河畔起身。p> 而容铮则仰面倒在河沿。p> 看着声息全无,像是已经死透。p> 江萤的呼吸停住，脑中有霎时的空白。p> 她从未想过，容澈会真将人给杀了。p>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p> 是回去认罪伏诛,还是趁着金吾卫尚未察觉赶紧潜逃出宫？p> 心绪正紊乱,容澈却已走到她的面前。p> 他狠狠地瞪了眼想要惊呼的茯苓,又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与承徽殿相反的方向走去。p> 江萤被他拽着往前踉跄两步，目光本能地望向水边的容铮,见他依旧是毫无反应，呼吸更是颤栗得厉害：“殿下就这样将他放在这吗？”p> 她的齿关微颤，语声也有些发抖：“不用埋吗？”p> 话音落，容澈的步履同时停住。p> 他偏首看向她，剑眉微微扬起：“还敢埋人？”p> 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面上的神情：“孤从前怎么没看出你还有这般胆量。”p> 江萤的羽睫颤抖，近乎都要掉泪。p> 她当然不敢。p> 她的里衣里满是碎汗，双腿也都是软的。p> 要不是容澈这般用力地扯着她,她近乎都要瘫坐到地上。p>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p> 要是不埋，就任由尸首丢在岸上，金吾卫岂不是发现得更快。p> “殿下若是不埋。”她哽咽着道：“就将六殿下丢进水里吧。”p> 也好发现得晚些。p> “哭什么丧，他还没死。”容澈凤眼微寒，捏着她脸颊的长指再添几分力道：“就算是死了，也轮不着你来哭丧。”p> 江萤微愣。p>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去看容铮。p> “六殿下还活着？”她忐忑询问。p> 容澈瞥她，满p> 是不耐地答道：“呛晕而已，等会就会醒。”p> 江萤高悬的心还未放落，闻言更是紧张。p> “那若是等六殿下醒来，岂不是要将此前的事都说出去？”p> 届时她和容澈都脱不了干系。p> 容澈冷声：“这还不简单。”p> 他松开掐着江萤脸颊的手，阔步便向河畔走去：“如你所愿，孤现在便将他埋了。”p> 江萤明眸微睁。p> 她急忙提裙追上他，慌乱间抱住他的腰身，努力将他往回带：“臣妾不是这个意思！”p> 她的力道不足，并不能将容澈拉住。p> 但容澈还是停步。p> 他挑眉看向她，启唇冷笑道：“他不敢。”p> “他能与金吾卫说什么？说自己意图染指皇嫂被孤出手教训？”p> 江萤轻怔了怔。p> 很快也从原本的慌张里回过神来。p> 她怯怯松开抱着容澈腰身的手：“那殿下与臣妾现在便回席间吗？”p> “回去自投罗网？”容澈敛眉，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廊上走。p> 他的身高腿长，步履迈得极大，江萤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p>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忘记她的狸奴。p> “臣妾的雪玉还在……”p> 容澈冷声打断她的话：“让你的侍女在这等着！”p> 江萤无法，唯有转头对连翘与茯苓吩咐道：“你们在这守着，若是侍宴的宫娥带雪玉回来，便抱着它在这等我……”p> 她的话还未说完，人便已经被容澈带着转过两道廊角。p> 眼见着连翘与茯苓的身影消失不见，江萤也忐忑回过脸来，去问他面前的容澈：“殿下如今要去哪里？”p> 容澈不耐道：“跟着便是，哪有那么多废话。”p> 江萤羽睫轻扇，也唯有暂且收声。p> 她提裙加快步子跟上他。p> 但容澈要去的地方似乎很远。p> 江萤跟着他走过两道游廊，穿过半座栽满银杏的庭院。

眼见着容澈仍旧没有要停步的意思，江萤终是有些跟不上。p> 她断断续续地喘息道：“殿下等等……臣妾走不动了。”p> 容澈皱眉，在原地短暂地停步。p> 江萤也抚着心口，轻轻喘息着在最近的坐楣上拢裙坐下。p> 容澈敛眉看她。p> 稍顷也侧身在她的身旁坐落。p> 他离得很近，衣发间清淡的沉水香与在席间沾染到的烈酒浓香糅杂而来。p> 令江萤有些微的紧张。p> 她的指尖轻摁住衣襟，下意识地往后蜷了蜷。p> 容澈的视线随之落来。p> 他的语声冷沉：“躲什么？”p> 江萤匆促将指尖垂落。p> “没有。”她掩饰道：“只是臣妾的衣裳有些乱了。”p> 容澈凤眼浓沉，向她欺近几分：“你刚在想什么？”p> 江萤急忙错开视p> 线。()p> 她不敢直言，便在仓促间将话题扯开：臣妾想到宴席上的事。p> 6想看椒盐小甜饼的《嫁东宫》吗请记住[]的域名[(()p> 她尽量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宝宁公主适才与臣妾说，她曾经养过狸奴。后来那狸奴可是走丢了？殿下可曾见过它？”p> 容澈的眼神不善。p> 他抬手攥住江萤的腰肢，将她自坐楣上扯向自己。p> 江萤心跳愈乱，慌忙抬脸看向他：“殿下，这是在宫里。”p> “宫里又如何？”容澈将她摁坐在自己的腿上，修长的手指狠狠碾过她的红唇：“孤不怕被人看见。”p> 江萤紧张到连脊背都绷紧。p> 她的指尖握住他的手臂，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次激怒了他。p> 彼此相持稍顷。p> 容澈威胁似的握紧她的腰肢，抵在她唇间的手指添了几分力道。p> “宝宁养的狸奴，孤见过。”p> 江萤羽睫轻扇了扇。p> 她启唇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p> 容澈皱了皱眉，暂且将手垂落：“半年前的事。孤进宫去见母后的时候，恰好见到徐婕妤抱着猫，脸色煞白地从母后的宫室里出来。”p> 因她的神情太过慌张，容隐事后还查过此事。p> 但也并未查出什么端倪来。p> 也就查到是宝宁的狸奴误闯进皇后宫室，徐婕妤跟着找来罢了。p> 他说罢，便又道：“而且那狸奴不是走丢的，是徐婕妤自己送走的。”p> 容澈冷嗤道：“不过是没和宝宁说实话而已。”p> “为什么？”江萤闻言愈发惊讶：“是皇后娘娘不许徐婕妤养狸奴吗？”p> 容澈被她问得有些不耐：“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p> 他起身将江萤打横抱起：“父皇后宫里的事，孤了解得那么细致做什么！”p> 江萤的身子腾空，连忙握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p> “殿下要带臣妾去哪里？”p> 容澈显然已不想多言。p> 他没有回答，而是快步向前走去。p> 春夜里微凉的风拂面而来。p> 江萤隐约看见远处有几盏灯火如荧，应当是今夜值夜的宫人守在廊前。p> 她的双颊滚烫，自欺欺人般将脸埋在他的衣襟。p> 坚决不肯抬头。p> 容澈在夜色里行出很远。p> 等江萤再度被他放下的时候，抬眼便看见敞开的朱红的大门。p> 这是寿康宫内的佛堂。p> 她第一次在宫中留宿的时候，曾与容隐来过此处。p> 那时容隐还让她将自己锁在太后的灵前。p> 江萤微感讶然，还未来得及问容澈为何要带她来此。p> 手腕便再度被他握紧。p> 他拽着她走进灵堂，走到太后的灵位前，点燃二炷檀香塞到她的手里。p> “若有人问起，便说你随孤来灵前上香。”p> “臣妾记下了。”江萤轻轻点头。p> ()她将檀香拿稳，在灵前深拜后，便将这二炷檀香供入灵前古朴的香鼎中。()p> 淡青色的烟雾袅袅而起。p> 想看椒盐小甜饼的《嫁东宫》吗请记住[]的域名[(()p> 将容澈分明的轮廓柔化几分，连带着眼底的神情也没有素日里那般凌厉。p> 江萤偏首看他，语声很轻地道：“殿下与皇祖母的关系应当很好。”p> 供在东宫祠堂里的列祖列宗便没有这样好的际遇。p> 光是在她的记忆里，容澈便砸过好几次香鼎，扯过不知多少次供布。p> 容澈语调冰冷：“孤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p> 江萤讶然看向他。p> 她从未听旁人提起过这件事。p> 且宫中原本也没有不许皇后抑或是妃嫔抚养自己子嗣的规矩。p> 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p> 容澈剑眉紧皱，眼底似有寒意腾起：“因为十二年前那桩事。”

容澈说至此，语声骤然顿住。p> 他蓦地回头看向她：“江萤！”p> “你的胆子真是肥了！”p> 江萤轻颤了颤。p> 她侧身躲到经幡后：“臣妾不问便是。”p> 容澈的眼底寒意未散。p> 他道：“香上完了？”p> 江萤怯怯点头。p> 还未启唇，容澈便伸手抓过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来时的路走。p> “那便回去！”p> 回去的路似比来时的更长。p> 等他们再度回到承徽殿前的时候，接风洗尘宴已至尾声。p> 江萤从连翘手里接过雪玉的同时，也听她小声回禀起他们离开后的事。p> 六皇子落水被宫人发现。p> 在太医的救治下醒转，后因此提前离宫回府。p> 据说全程脸色铁青，但硬是咬紧牙关没多吐露半个字。p> 毕竟此事是他理亏在先。p> 若是宣扬出去，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p> 江萤高悬的心也终是放落。p> 她未再回到席间，而是与容澈在承徽殿略等稍顷。p> 便等到宴席彻底结束，随着离开的宾客登上回东宫的辇轿。p> 宾客散去，帝后回銮。p> 当轩车停在东宫门前时，姜皇后亦回到她的寝殿。p> 殿内的其余从人皆被遣退。p> 姜皇后独自坐在宫灯照不到的夜色里，听着青琅语声恭敬地回禀。p> “奴婢已查问过值守的宫人。”p> “六殿下落水前，太子妃与太子曾先后离席。直至宴席将尽时方自寿康宫回返。”p> “听闻，是携太子妃向太后进香。”p> 太子与太子妃先后离席。p> 在肃亲王的接风洗尘宴上，去给已故的太后上香。p> 紧接着容铮落水，险些溺毙在御河中。p> 姜皇后安静抬首，目视殿外深浓的夜色：“青琅，你觉得真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吗？”p> 青琅不敢妄下论断。p> 她垂首如p> ()实回禀：“奴婢亦觉得巧合。因此在太医离开后独自询问过六殿下。”p> “六殿下咬定，是他不慎落水。”p> “让他不敢开口的方式有很多。”姜皇后指尖微垂，捻转着腕间戴着的七宝佛珠：“但溺水之事，却不是隐儿素日里的作风。”p> 青琅低声：“娘娘是觉得此事是第二人所为？”p> 姜皇后捻转着佛珠的手指微停。p> 今日离席的宾客不多。p> 在容铮落水期间离开的，更是屈指可数。p> 她并不觉得那些人会参与此事。p> 但此事的行事风格与容隐确是大相径庭。p> 他应当不会这般轻易地被激怒。p> 除非——p> 姜皇后的手指收紧，尾指锋利的鎏金护甲划过佛珠间的空隙。p> 红绳断裂，七宝佛珠滚落满地。p> “查下去。”姜皇后握着半串断裂的佛珠，眼底似有经年的波澜涌起：“务必查到水落石出。”p> p> 在皇后的语声掷地的同时，江萤也回到太子妃的寝殿。p> 她坐在镜台前，将沐浴时戴着的木簪取下。p> 她今夜连惊带吓，提心吊胆了整个宴席，单薄的里衣都快被汗透。p> 直到回到东宫，在浴房里沐浴后，她的心绪方缓缓平复。p> “连翘。”她唤来自己的侍女，将趴在身旁的雪玉抱给她：“你将雪玉关好，别让它在夜里乱跑。”p> 连翘应声，抱着雪玉往殿外行走。p> 在离开前的时候，还贴心地替她将多余的宫灯熄去。p> 殿内的灯影变得昏黄而蒙昧。p> 江萤也倦倦起身，走向稍远处的拔步牙床。p> 低垂的帏帐被她撩起，江萤还未来得及坐到榻上，便毫无防备地对上那双深邃的凤眼。p> 江萤的杏眸睁大。p>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p> 原本应当回到寝殿的容澈仅着寝衣躺在她的榻上。p> 露在领口外的颈间犹沾着细密的水珠，显然是刚从浴房回来不久。p> “殿下？”她惊愕道：“殿下没回寝殿吗？”p> 容澈眼底骤生寒。p> 他自榻上坐起身来：“江萤，你想过河拆桥？”p> “臣妾没有……”江萤回过神来，急忙给自己找补：“臣妾只是没想到殿下会在这。”p> 容澈眼底寒意丝毫不减。p> 他伸手握住江萤的腰肢，将她扯到榻上：“你是孤的太子妃。你的寝殿就是孤的寝殿。”p> 他想什么时候过来，便能什么时候过来。p> 江萤半跪在榻上。p> 眼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僵坐稍顷后，也唯有妥协般地吹熄红烛钻到锦被里。p> “殿下早些歇息。”她匆忙阖上眼，试着蒙混过去。p> 帏帐内安静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