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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轻轻的两个字,却叫她心中荡开一层层涟漪。
他查清楚了她在家中遭遇的种种事,也是从那一日起,她搬出原来的屋子,住进了他的院子。
她不知他是如何劝说家主同意的,但作为六卿世家的左家的长子,自幼聪颖,赞誉满门,想必这不是什么难事。
阿兄看似如天上月,私下却是温柔之人。他亲自教她习字,作诗,品茶,为她送来暖炉,炭火,待她真如亲妹妹一般,嬷嬷说过,不该给左家人添麻烦,可还是控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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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地想要靠近他。
她喜欢阿兄。
可她也并非良善性子,她也会有报复之心,那些旧日里欺负她的人,她私下也都悄悄报复回去,她当然不会做什么太出格之事,但哪怕再小心,还是被兄长发现了马脚。
那一日,他下学回来,将披风随手扔到椅上,她立在屏风旁,看着他靠近,“表三少爷从马上跌下来,伤了右膝盖,以后怕都要坡脚走路,是你偷偷在他的马上做了手脚?”
她垂在身边的双手攥紧衣摆,知道他会这么问,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颤着声音道:“是他去岁将我推进冰湖里在先。”
她不会凫水,在冰冷的湖水中浮浮沉沉,无助与绝望拽着她的手脚,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做好了被问罪的准备,却在听到他的话后全然愣住。
他目光轻柔,似雪一般明净:“我知道是你所为,但阿姝,下次记得注意点,做干净一点。”
他让她伸手,检查她手上被马镫留下的伤痕。
她未料他会这么说,不解道:“阿兄就不怪罪我?”
他抬起头:“有何可怪罪的?是他们欺负你,所以你怎么样报复回去都可以。我只是担心你,怕你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胸腔回荡着巨大的回音,良久,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兄这般照顾我,是出于怜悯,是吗?”
“是,”他几乎脱口而出,“可阿姝,我也不是谁都怜悯的。”
乐姝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呵护在手心里一样。她为了保护自己,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倒刺,可他却不曾怕被她的刺伤到,说要保护她。
他道:“你父亲是我左家的部下,你入我左家门的一刻起,我都当一辈子照顾你。今日这事我会帮你处理好,无论如何,阿兄都站在你这一边,但也请阿姝相信阿兄,有事不要再隐瞒,阿兄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她呜咽出声,紧紧抱住他,“哥哥。”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在春天后院桃花盛开时,他会抚一首新曲,她则为阿兄跳新学的舞曲。
后来不管去到哪里,她总跟在他身后,没少被阿兄的那些友人打趣,她脸涨得通红,每到这时,阿兄总会温柔地牵住她的手,让那些友人不许再开她的玩笑。
她的阿兄年纪轻轻已是惊才绝艳,百年世家锦绣堆中养出的世子,自是矜贵不凡。那时她也天真地以为,她会唤他一辈子哥哥,被他护着一辈子。
然而一切都在那个雪天全都化成了烟云。
在她十四岁那一年,楚王下旨查处左家,无数铁甲侍卫涌入府中,府邸血流成河,回荡着不尽的哀嚎声。
她与家中女眷被拖出府门,挣扎着想要逃脱,看到血河之中的阿兄,她哭着挣脱侍卫,朝他跑去。
“哥哥!”
她投入她怀里,与他一同跌跪在地,他深深拥住他,抱得比以往更深,更用力,仿佛要将她深深压入骨髓之中。
雪不断落下来,又被血染成赤红。
侍卫们上前来想要将他们分开,他不肯松开她,沙哑的声音道:“你得活下去,不管如何都要活下去,等我救你出去的……”
她惶惑不安,他眼睫沾满雪花,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双目绯红:“要相信哥哥,哥哥会来找你的。”
侍卫粗暴地用手掌捂住她的口,生生地将她从他怀里拖拽走。
“哥哥!”
她与他的指尖一点点分开,终是彻底剥离。
左家被王室清算,阖族男丁流放边关,女子则充入宫廷为女,她被关进禁庭暗室,从此开启为奴数载、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跟随楚国和亲公主来到齐国,每日做着最下等的活计,心里麻木,然而入夜时分,翻看阿兄送给她的颈链,想着阿兄的话,便觉不那么难熬了。
他说过,她一定会来找她,救她出去。
阿兄答应过她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一年也好、五年也好、十年、一辈子……她都可以等。
冬日里她浣洗衣物,手上布满冻疮,夏日顶着烈日做活,几度中暑。她时常想着,阿兄在边关,是不是也在思念她,想着为了她也要再坚持一会。
她靠着自己,终于一点点改变在宫中的处境,却不想被齐王看中,被强纳入后宫。
她不愿从齐王,反抗过,想一刀了结齐王的命,与齐王同归于尽。可死的明明从来只该是齐王,为何该是她?
她记得阿兄的每一句教诲,要学会蛰伏,等待时机,要一击毙命,要手段要干净一点,不要为自己留下后患。
她一直在等,等着一个彻底除去齐王的机会。
她被当作奴隶取乐,与齐王相处的每一日都觉恶心无比,然而在外人眼中的乐夫人,却是邀宠献媚、蛊惑君王、荒淫误国的妖妃。
齐宫太过冰冷,她待在这里,只觉心在被一点点蚕食,渐渐麻木不仁。
从女奴到夫人这一条路上,她的手沾满了鲜血,有时候她会想,哥哥若是瞧见她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责备她变了?
不会的。她很快压下这个念头。
就像当年她对三表哥的马动手脚,哥哥说,是他们欺负她在先,所以她怎么样报复回去都可以。他若知道她过得不好,只会担心她,担忧她,心疼她,怕她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逼迫自己不能再想他,因为思念反复落空,折磨的只有自己,可入夜时分,潮水般的念头不断袭来。
他便是她昏暗人生的一道光,没有她,她的前路又变得昏暗无比。
齐宫的日子过得太慢,久到她看着铜镜中满头华丽的珠翠的女子,恍惚间已记不清自己来齐宫到底有多久。
是五年,还是七年?她与阿兄分别的日子,比在一起的日子都更长了。
那一日,宫中依旧歌舞升平,一派声色犬马,她陪在齐王身侧,抬手将酒樽送到齐王唇边,外头有人禀告,道是:“大王,宫外一自称乐盈的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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