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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还真及时。”
江无双被这一摔摔得揉了揉耳朵,扭头对温流光说“你脾气放缓些,别老这样暴躁。”
温流光理都不理他,她抬眼看向半空中出现的空间裂隙,几道人影正逐渐露出清晰的轮廓。
当首一人戴灵冠,着一袭雪青色织金锦长袍,袍身洁净,双袖锦面上有游鳞,祥云的彩绣,外罩一面同色鹤氅,脚蹬双纹灵履,眉目冷淡如玉枝琼雪,清贵之色无需赘述,眨眼间已扑面而至。
他不动作时,看起来并没什么凛天的气势,反倒很像锦玉堆里养出来的贵公子。
偏偏叫人忌惮到死。
商淮最先开口,他扫扫左右情形,又见幕一终于大舒一口气,随着巫山众人对陆屿然无声拱手做礼,冲江无双笑了下“还没到呢,路上就听说这边有天大的热闹,我们来得不算晚吧”
从前这几个聚在一起,商淮都是负责和江无双假笑对假笑的那个。
反正他谁也不怕,什么都敢说,好几次将温流光膈应得脸色如乌云遮顶,江无双当场表演笑容消失。
“看来巫山已经将姗姗来迟刻在骨子里了。”
温流光从不承认陆屿然的帝嗣称谓,她转了个面,朝向探墟镜,不欲耽误时间在和商淮这种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人争论口舌上,道“来了就开始吧。”
江无双闻言拎剑起身,示意自己没意见。
两人及身边下属,从侍都动了,浩浩荡荡往前挪了一截,在临开启归墟镜时齐齐止住,等着陆屿然就位。
无数隐晦的,忌惮的视线铺天盖朝他覆盖而来。
陆屿然从出现到现在未置一词,他和这几位碰面时向来惜字如金,没什么可说的,但可能是因为商淮路上的善意提醒,或是温流光与江无双方才的咄咄逼人,他的心情比平时更差。
他朝前走去,巫山几位九境与诸多八境都簇拥上来,以他为绝对中心朝探墟镜的方向走去。
一息之后,探墟镜近在咫尺,温流光与江无双都已经收敛神色,手都伸出来准备摁在流光四溢的镜面上了,陆屿然倏地停下脚步。
他正停在江无双身边,此时揭下手套递给身后画仙,漫不经心一侧首,漆黑深邃的眼瞳精准落在江无双身侧之人身上。
百步内,气氛凛然冰封。
陆屿然声音不重,很像心血来潮的随口一问,压迫感却如刺骨寒刃直入肌肤“江召”
王庭之人莫不变色,就连江无双也是此时才恍然回神,想起这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前尘旧事。
不是世人善忘,只是当日温禾安与陆屿然联姻九州皆知,两人对头变道侣,果真没过两年就分开了,温禾安另寻新欢,巫山那边也无有反应,显然陆屿然并不在乎这件事。
直到现在,大家才意识到,他先前不予理会可能是没空闲,没时机,毕竟这事怎么说无关在不在乎,毕竟是丢脸了,这对帝嗣陆屿然来说,怕是人生中头一个污点。
江召一直坐在江无双身边,拥着一袭黑衣,身形瘦削单薄,气质沉郁,完全不关注先前的一团闹剧,直到陆屿然出现,他才静静抬眼,观察着这位一出场便撷取了所有目光的天之骄子。
从相貌,到举手投足间的细节,再到他天生习惯被簇拥,冰魂玉魄般漠然一切的气质。
陆屿然对这种注视习以为常,直到现在,才真正给了他一个眼神。
无人知道,连温禾安都不知道,这不是他与这位只出现在传闻中的帝嗣第一次接触了,只不过现在是第一次面对面交锋。
江召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手指微拢,不卑不亢与陆屿然对视,在这一刻用最为严苛的要求审视自己,务使每一个表情,细节,声线都冷静,恰到好处,不落下乘“巫山公子来晚了。”
商淮当初为了看陆屿然的笑话,是见过江召画像的。
当年画像里的公子也能称得上温润清秀,他当时看了许久,也挺能理解温禾安的,陆屿然相貌太盛,锋芒太过,那大荤大素吃多了,想换种截然不同的类型尝尝也无可厚非,结果现在乍一看,觉得自己受骗了。
站在江无双身后的男子一身全黑,肌肤苍白,唇色寡淡,五官倒是没有变化,细看依旧叫人觉得惊艳,但眼神与气质都极为阴闷,像大病初愈,好几个月不见天日了一样。
他有点搞不懂了。
他们二少主,好这一口啊
陆屿然没说话,他只是往前又走了一步,这一步之下,气息威压宛如山呼海啸,无声卷涌起千层,在场十几位九境目光同时一凛,无数八境同时闷哼,而处于气息中心的江召眼神一暗,无声捏紧了指骨。
他顶着这千钧的重量,脊骨几近要被折断,却依旧不曾低眉半分。
天下人皆说陆屿然和温禾安乃被迫联姻,他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连温禾安自己都这样说,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几件事,他险些信以为真。
瞧。
若不在乎,这种抑制不住的愤怒算什么呢。探墟镜可是事关天授旨,在江无双和温流光眼里排在首位,其他任何事都要靠边站,跟这种事相比,丢人算什么。
陆屿然踏出了第二步,江无双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眼皮接连跳了两下,朝前一挡,气息同样全开,他低声喝“陆屿然。”
温流光在一边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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