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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城后便停了下来,和丁薇约好了时辰,中途变了褂不知她会不会介意,周氏脑子里装着事,心不在焉的,沈月浅脑子里也存着事!不过却是猜测央乐侯府会如何处置薛氏,央乐侯府能将这件事撕破了脸皮拿出来说心里是打定主意不和沈府走动了,王氏和小王氏的情谊并不见得多深,不过是臭味相投。
沈家人,只怕在京里待不下去了,没了官职,死活还不是央乐侯府一句话的事?
想着事,待听到外边有人传来低沉的说话声,沈月浅身子一颤,抽出手炉里的手,贴在帘子边,轻轻掀起一角,视野里是一张英俊的放大的脸,吓得她惊呼出声。
“果真是晨屏侯府的马车,不知沈夫人三小姐可是要出城?”文博武挺身而立,他本来是要敲车壁的,感觉帘子晃动就贴了上来,没想着会吓着她。
沈月浅惊魂未定,周氏已轻声回道,“可是文家大少爷?今日约了丁家夫人一起去南山寺上香,你们可是也要出城办事?”
文博武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巧了,我和南山寺大师去年约好今年一聚,算着日子出门不成想会遇着夫人,钦天监的人说这几日会有风雪,不若一道上路如何?”
沈月浅直给周氏丫头,周氏好笑,“也好,不过我们还要等丁夫人,会不会耽搁了你们?”文博武性子憨厚,文博文性子率真,对这两个少年,周氏极有好感,温柔的揉了揉小七头上的黑色小虎帽,若小七长大了能有两人的气度就好了。
沈月浅心咚咚跳个不停,知道文博武不会记得那些事,没来由的,近距离看着那张俊郎的脸她就面红心赤,手捂着胸口,待脸上的潮红!慢慢退下后才发现周氏盯着自己,心虚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可是我衣服没穿好?”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衫,脸色发烫。
“文大少爷问你话怎么也不回答?”周氏以为她刚才吓得不轻,朝帘子说道,“她没事,没料到外边有人……”
文博武地性子和上辈子完全不同,上辈子一闷棍打不出一句话,最多的时候也是她没完没了的说,他在旁边淡淡的附和,两人说得最多的时候也是在他离京时。
而此刻的文博武,性子反转得让沈月浅无措,冷峻的脸,温和的笑,对身边之人彬彬有礼,恰到好处的让人觉得舒心,她不由得又走神了。
丁家人的马车到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身形玉立的少年站在马车边,脸上噙着浅浅的笑,和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态度谦和有礼,丁太夫人听过不少文博武的事也见过文博武为人处事,和眼前这人完全对不上号,侧身抬了抬下巴,问丁夫人,“这是大将军府的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丁夫人笑道,“大少爷,之前在周府沈府见过两次,话不多,可也没传言中的阴沉。”
文家皆是武将,文战嵩回京封大将军之前在战场待了许多年,文博武从七岁的时候就随文战嵩上了战场,之后,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每年回京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是请安后就退到一边不说话,谁若上前搭讪,被文博武风轻云淡的眼神一扫则到嘴边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没想着,他还有如此客气礼貌的一面。
“马车里可是坐着侯府小姐?”丁太夫人目光深邃地看向那边,丁夫人顿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反常即为妖,可沈月浅才多大,摇头道,“应该不会吧,文家上边两位眼光高得很,何况,浅姐儿才多大的年纪?”
沈月浅才十岁,最早也要三年后开始说亲,而文博武已经十五,最迟后年就要定下,两人怎么也不可能凑成一对。
丁太夫人收回目光,这事搁旁人府上可能没谱,大将军府就不好说了,文战嵩和宁氏年纪相差也大,不也凑成一对了?丁太夫人没把心思说出来,看得出来儿媳喜欢沈月浅,与她说只会惹得她胡思乱想。
丁薇掀开帘子没想会遇着文博武,当即退回去,带上帷帽后才重新走了出来,比起之前的随意,这次,明显端庄沉稳得多,小步下了马车盈盈给二人施礼后才尖柔着嗓音道,“浅姐儿,我们到了,你和我一起不?”
丁薇不清楚晨屏府发生了何事让沈月浅不等她先走了,她不是刨根究底之人,和沈月浅好先是因着洪素雅常将她的名字挂在嘴边,见过之后喜欢上了她的性子,如今嘛,又多了一样,喜欢晨屏侯府的点心。
周氏没有给她准备帷帽,犹豫片刻才道,“好的。”
玲珑掀起帘子,露出沈月浅一身芍药花的襦裙,文博武和文博文已翻身上马,别过脸去。沈月浅自在了许多,虽然她十岁,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传出去,名声受损的还是她。
待到了丁家马车上,文博文文博武走在前边,沈府马车紧随其后,之后再是沈月浅和丁薇坐的这辆车,丁太夫人和丁夫人在她们后边,最后才是丫鬟婆子的马车。
丁薇摘下帷帽,细细地盯着她看,沈月浅被盯得不自在,“怎么了?”
丁薇实话实说道,“之前就知道你长得好看,今日更甚,待你出了孝期,定会有许多人求上门来。”丁薇说的实话,丁夫人在她跟前夸了沈月浅好多回了,丁薇都记下。
沈月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娇羞地低下头去,看得丁薇都忍不住想在她脸上亲一口了。
往回沈月浅皆素净着脸,今早得知沈未远来了,想拖延时间,拉着周氏给她描眉涂抹了层脂粉,丁薇从袖子里拿出镜子搁在沈月浅膝盖上照着她羞红的小脸,打趣道,“不信你自己看看,你要是我妹妹多好,待我嫁人了,定会好好帮你相看人家,保证为你找一个人中之龙配得上你的。”
镜子里的小脸笑靥如花,水润光泽,沈月浅不好意思收起镜子,揶揄道,“不害臊,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了。”
丁薇没想到嘴快说漏了,脸上僵硬了一瞬,随即便释然了,“女子都是要嫁人的,放眼京城,可有二三十岁没说亲的?”说完,愈发挺直脊背地拍了拍胸脯,“让桂妈妈多做些糕点贿赂我,我年纪比你大,定是要比你早些成亲的,那时候我人脉多了,包给你挑个满意的。”
沈月浅笑着将镜子扔过去砸她腿上,“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丁夫人说不定正和太夫人商量你的亲事呢。”
还真被沈月浅猜中了,丁夫人正和丁太夫人商量丁薇的亲事,丁薇大哥的亲事已经和周家说好了,两府交换了庚帖,只等选个好日子上门提亲了,现下就轮到丁薇了。
“娘,丁薇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不了解的人都夸她沉稳大方,说白了骨子里单纯得很,不若找个机会去文府问问?”文家管事的是宁氏,为人循规蹈矩,掌家后没有传出过任何不好的事情,将下边几房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丁薇若和文博文说亲,不是长房不用掌家应付下边妯娌,上边有宁氏看着不会出了乱子,以后文博武成亲后搬出府,大将军府还不是文博文的?
她想得明白旁人怎么会想不明白,京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文家两位少爷的亲事哪轮得到她们,丁太夫人实话实说道,“文家太夫人看着客气,心里边透彻着呢,文家两位少爷仪表堂堂,哪是我们能肖想的?宫里还有几位公主呢。”
丁夫人一脸遗憾,太后器重文太夫人,皇上器重文战嵩和文博武,大将军府的地位不输京里的两位王爷,亲事却是不好来。
沈月浅和丁薇闹够了个子锁在一脚闭目养神,直到马车像是撞到什么东西猛地停下,沈月浅一下就被惊醒了,周围嘈杂起来,喊声震天,她们走的是官道,为何会有劫匪?沈月浅担心前边的周氏,伸手就要拉开帘子,手还没碰到帘子就听外边传来一声暗沉的声音,说道,“别动,好好坐着。”
声音夹杂着莫名的紧张,沈月浅心口一颤,随即,听到了前面马车传来小七的哭声,沈月浅害怕地哭了起来,“文博武,要保住我娘和弟弟,求求你了。”
周氏和小七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她不想她们死,她闷死了她就什么都没有,和上辈子一样。
这次,外边没有人回答,沈月浅瘫坐在车里,小七还在哭着……
丁薇也六神无主,劫匪听着婴儿的哭声定会先朝着有婴儿的马车动手,拉着沈月浅,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渐渐远去了些,“浅姐儿,你听,打斗声远了。”
沈月浅抬头,快速起身拉起一角帘子,福禄福寿和鲁妈妈守在周氏马车边正和全力以赴的抵抗,丁府的护卫死了很多,而不远处,三四十个蒙面人围着文博武和文博文,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战,人是冲着文博武来的,她笃定的这位认为。
人多,文博武要照顾文博文,打退了一波人又一波人顶上,定睛一看,他的袖子被人划开了口子,脸上不知溅了谁的血,猩红的挂在脸上,英俊的脸血迹斑斑。
“浅姐儿,你要干什么?”丁薇担心被那群人听到,压低声音焦急不已的扯着沈月浅袖子,见她挽起裙摆塞进腰带里,提起茶壶灭了炭炉子里的火拿布裹着炭往自己身上脸上抹,取了簪子,胡乱地揉着发髻,散乱了才松手,她害怕不已地拉住她,由问了遍,嗓音微微打颤,“浅姐儿,你要做什么?”
沈月浅来不及和她说,掀起另一边的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咕咚一声跳了下去,爬起来往旁边的草丛跑,然后,晃动树丛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丁薇坐立不安,随后,脑子里冒出个想法,浅姐儿该不会是害怕了要逃跑吧?随即又坚定的摇了摇头,周氏和小七还在前边马车里,浅姐儿该是搬救兵去了。
随着树影晃动地越来越远,马车最后边传来一声不同寻常的喊声,丁薇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官差,就是这里,这里一早就有人埋伏着,我要饭的时候发现的,你们快来啊,好多劫匪啊……”
丁薇探出身子,她看不见沈月浅人影,可声音是沈月浅的没错,在怎么变她也听出来了。
为首的黑衣人往后一看,他们选的地儿是山丘背后,如果不是走近了根本发现不了,沈月浅喘着粗气,跳下马车的时候她的手被磨破了皮,可她顾不得了,拼命奔跑摇晃着树影,制造出来了人的假象……
黑衣人心有犹豫,“撤。”来日方长,上边交代不让文博武活到明年,他们还能寻到机会下手。
退走的时候一人往树影晃动方向看去,心中疑惑,为首的黑衣人也察觉到了,回眸点了点头,领着人退走,剩下的黑衣人冲进树丛,一小乞丐边晃着数边大喊着,官道上空无一人,黑衣人心知上了当,“老大,我们被骗了,一个人都没有……”
黑衣人已退出十几步远,踟蹰片刻,下令道,“退。”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再打下去就真的引来官兵了,他以为文家练武的只有文战嵩和文博武,不想文博文也是个练家子。
黑衣人听到指令,抬起手中的剑朝沈月浅刺去。
奔过来的文博武见到这一幕,双眼布满了血丝,“你敢……”语声未落,黑衣人的剑利落的穿过了沈月浅的胸膛,“阿浅……”
沈月浅低头,看着猩红的血慢慢在胸前晕染开来,扭头看向一刀刺入黑衣人胸膛的文博武,轻松地咧嘴笑了,原来,上辈子他就是这么拿剑穿过胸膛死的……
“帮我照顾我娘和小七好不好?”那是她在人世间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了,她想他们能好好活着,不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