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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武冷着脸,面上一言不发,下拉的嘴角让文博文身子一颤,他率先跳下了马,奔到沈月浅跟前,彬彬有礼地问道,“可是吓着沈小姐了,还请沈小姐莫要怪罪于我,实乃无心。”
这时候,马背上有人大笑出声,“津唐,那位小姐也是自己胆子小,你何须如此客气?”说话的是二皇子,目光扫了一圈,除却对贵央侯府的丁薇有些许印象,其他都未曾谋面,未见过的,在京中自然没什么身份,没身份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故而才敢调侃。
周淳玉和丁薇只以为她是吓着了,掏出手帕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汗水,不喜二皇子说话的语气,二皇子虽不是皇后所生,名义上是太子的亲哥,丁薇不敢反驳,旁边的周淳玉抬眸直视着他,声音掷地有声,“表妹年纪小,第一次来庄子,遇着这种事情实属常态,刚刚若不是她提醒我们躲起来,后果怎么样都不可知。”
二皇子脸上的嘲笑没来得及收回,瞬间眯了眯眸子,眼神冷冽,再看其他人,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心微微一沉,正欲出声训斥两句,却听旁边的太子道,“难怪刚刚我们追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喊声,竟是眼前的这位小姐,二皇兄没有恶意,还请不要介怀。”
太子不是故意和二皇子对着干,他观察甚微,眼前的女子起身要两人搀扶才能站稳,左脚微微往上抬起,面露痛苦之色,想必是在躲开的时候受了伤,并非二皇子嘴里说的吓着了。
“太子严重了,臣女乃周府的,这是我表妹,辰屏侯府的小姐……”说着,扯了扯沈月浅的袖子,示意她给太子请安,自己也矮着身子道,“臣女给太子众位王爷请安。”
她的话一出,余家几位小姐才反应过来,林子里想起此起彼伏的请安声,沈月浅艰难的站好,福了福身跟着众人一起请安。太子已知道沈月浅是谁了,曾听洪素雅说起过她,故而,脸上愈发和气,“免礼,我们今日出来狩猎便是不想被大家认出来,出了京城,无须行大礼。”太子反应过来了,眼前有余家的小姐,而余家的庄子就在附近,难怪会遇着她们。
二皇子眸中的光愈发阴寒,,不过,太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后边跟着的也有世家子弟,有一些,凭着上世的记忆她能认出一些来,韩家的大少爷也在其中,见着沈月浅和周淳玉,脸色变了变。
至始至终,文博武一句话都没说,倒是一旁注意着他的大皇子出声问他,“津苏箭法了得,没想到津唐也毫不逊色,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佩服佩服。”
文博武淡淡点了点头,冷冷回了声,“大皇子过奖了。”
文博武出了名的话少,淡漠,大皇子并未觉得他失礼,笑着别开了脸。
这时候,沈月浅脚踝钻心的疼,眉宇蹙成了一团,离她近的文博文也发现了,紧张道,“沈小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沈月浅一身暗紫色的翠烟衫,下着深紫色的及踝长裙,外罩同样深紫的外衫,颜色厚重深邃不让人觉得老气质朴,反而愈发勾勒出她白皙精致的脸蛋,一好似春水荡漾的眸子,看得人酥到了骨子里,脸上血色全无也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来,柔弱多姿,气质纤尘不染,实乃少见的美人,后边的世家子弟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文博武脸色愈发黑沉。
文博文彬彬有礼的转过身子背对这种人,恰好遮住了妄想沈月浅的视线,又问了一遍。
沈月浅嘴角努力挂着笑,文博武对事不对人,她不想让他们兄弟生了嫌隙,上辈子,她和文博文的关系差到了极致,这辈子,她想给他好印象,“没事。”
周淳玉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看向她,才发现额头密密麻麻的汗豆大的顺着她脸颊流下,周淳玉仔细打量她,发现她的一只脚不对劲,“你受伤了?”
沈月浅没有否认,笑着道,“刚才跑得急,摔了一跤,不碍事。”
周淳玉看向满是石子打起来的“垫脚凳”,其中一角的石子散开了,想必就是沈月浅摔倒的地儿,“怎么会不疼,上边全是石子,是不是扭到脚了?”
沈月浅点了点头。
马背上的二皇子脸色更为难堪了,一旁的五皇子不见佳人容貌,翻身下马,嘴里紧张地说道,“既是受伤了,可要找大夫看看,别耽搁了。”说着,吩咐身后的宫人将别院的太医叫来。
沈月浅想说不用了,对上文博文不赞成的眼神,乖乖地不发一言。
一行人顺着周淳玉的视线望过去,不由得好笑,树枝上挂着一串串的葡萄,对他们不算高跳起来就能够到,却是难为她们了,五皇子笑道,“沈小姐真是个妙人,庄子里的葡萄多的是,何苦为了摘那几串伤着了自己?”
文博文背后视线太多,他却无所察觉似的,继续挡在沈月浅跟前,今日受伤毕竟因他而起,众位王爷想要看看他的箭术,他本来瞄准的是梅花鹿的要害,箭出去的时候梅花鹿似有所感觉侧身望了过来,箭只插到了它肚子上,转身就跑,依着血迹的程度来看,梅花鹿必死无疑,一行人本就图个热闹,就慢慢跟在梅花鹿身后,看它什么时候倒下去。
不料会惊着她们了,左右别人看不见他的情绪,文博文一脸歉意,旁边的周淳玉神色僵硬,余光瞥向沈月浅浅浅的笑脸,心沉到了谷底,她以为文家那位大少爷对沈月浅有情愫,原来,她一直都想错了。
五皇子说完见没人接话,自顾往下吩咐道,“不过山里的葡萄味道更纯,沈小姐喜欢也是正常,来人,将葡萄摘下来送给沈小姐,当作我们惊扰的赔罪了。”
在场的除了丁薇都还未说亲,多少有些不自在,太子也看出来了,朝后叮嘱道,“山里还有许多猎物,你们先去,我们过后就到。”冲着沈月浅和洪素雅的交情,太子该给沈月浅留些面子。
有不死心的探头望了两眼,除了文博文的背影,深紫色的长裙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人走得只剩下几位皇子和大将军府以及武定将军府的人后,太子才道,“沈小姐若是不舒服,先坐下吧。”只听洪素雅说沈月浅是个有福气好相处之人,今日一见,福气不服气他看不出来,性子却是个有趣的,堂堂侯府小姐,不顾风度的摘树上的果子,这番行径放在京里,只怕会遭来非议,可在庄子上就另当别论了。
周淳玉和丁薇扶着她在旁边的树下背过身子坐好,二皇子已调整好情绪,多年的隐忍不是因着一件小事就土崩瓦解的,太医来的时候,宫人已经树上的葡萄全部摘下来了,装在随手从地上捡来的篮子里,整整齐齐摆成一排放着。
太子一行人背过身去,让太子给沈月浅诊断,太子不经意地扫过文博武,被他脸上的阴郁惊着了,再看他身侧委屈讨好的文博文,不由得失笑,“津唐再好的定力在津苏你跟前也没用,这事算不上津唐的失误你也别太严苛了。”文博武不太理会旁人的感受,太子只以为文博武要求严苛,苛责文博文箭术不好。
太医让沈月浅脱下棉袜,手在她脚上按了两下,疼得沈月浅发出了闷哼,太子一侧的五皇子心底一动,凑到太子耳边小声道,“皇兄,你说我要是向父皇提出纳……”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挡了回去,“她是辰屏侯府的小姐,辰屏侯还是个三岁的孩子,不说他答应不答应,父皇绝对不会答应的。”辰屏侯是给皇上办差时死的,那时候,沈侯爷的儿子还没出生,皇上心中过意不去才赏赐了侯爵给婴儿的沈未洛,荀宥花名在外,皇上不会同意的,担心他向皇上开口,太子又提醒道,“你要是觉得父皇不会发怒,你自己说来试试。”
荀宥缩了缩脖子,心里遗憾,旁边的文博武脸色又黑了几分,文博文叫苦不迭,沈月浅长得不差是事实,五皇子怎么有这个心思了?
看着沈月浅的脚踝,太医却紧紧蹙了蹙眉,脚踝往前淤青一片,估计是摔下去被石子膈着了,淤青成石子,一块块颜色加重,“小姐,我要用力拧您的脚,以免脚踝灌了气。”
沈月浅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咔嚓一声,沈月浅疼得嘴唇咬出了血,听在太子等人耳朵里的仍旧是闷哼声,之前抱着看戏心态的二皇子都不由得正了正神色,没想到沈月浅如此能忍,扭伤之痛换作他们男子拿一下也无法不哼一声,她竟然忍了过去。
文博文提心吊胆,旁人没注意,他可是看见自家大哥额头上青筋暴起,随时会抬手打人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没有外人注意,他也不用维持脸面。
“小姐,您的扭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回去后拿冰水多敷敷,脚上的淤青要擦药才能好。”太医抽回手,起身,神色恭敬道。
周淳玉没料到沈月浅伤得如此重,感谢太医道,“谢谢您了。”
沈月浅没事了,太子他们准备继续往山里走,看文博文兴致不太高,太子鼓励道,“津唐不必耿耿于怀,宫里的药效果好,不消三日,沈小姐的病就好了,走吧,看看韩大他们猎到多少了……”
几人翻身上马,浩浩荡荡地走了,死掉的梅花鹿留在地上没人动,周淳玉扶着沈月浅,“你先别沾地,太医说没有大碍了也不是马上就好的,况且,你现在主要是被石子膈得痛,估计要好些时日才能好。”
余芳舞在旁边附和,“表姐说得对,浅姐儿,我们架着你下山,现在这样子,花找到了也没处放了,下次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