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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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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皇陵与京城间有百多里路。

徐惜挽见人离开,垂眸思忖一番,遂也从蒲团上站起,后一步跟着出了正殿。

天空依旧阴霾,骤雨过后,眼下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牛毛细针一般。

行宫地处起伏山峦之间,周遭树木葱郁,在这阴雨天里,让人莫名觉得森冷。

眼看莫太后是朝住处而去,徐惜挽抬手挥退翠梅,自己一人提步跟上去。

在一处寂静的游廊拐角处,莫太后停了脚步,瞥了眼跟上来的徐惜挽。

少女莲步款款,即便素白的丧服也难掩纤柔的体态,本来是赏心悦目的女儿家,可一想到自己殡天的儿子,胸口自然生出烦闷。

“你跟上来,是有事对哀家说?”莫太后收回目光,看去游廊外。

“是。”徐惜挽柔柔回了声,腰身浅浅一弯作了礼。

面对莫太后,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虽说先帝过世,实与她没有关系,但身上到底背了个冲喜的名头,又因为新帝的一句话,得了一个皇后身份,莫太后怎能觉得心顺?

她周正站好,双手叠着端在腰间,唇角微微的弧度:“母后体恤,儿臣想就此留在皇陵,为先帝守陵。”

无有过多的赘述,徐惜挽直接说出自己的意思。

闻言,莫太后木着的脸闪过微诧,往徐惜挽身上扫了眼:“这是为何?”

皇陵可不是皇宫,日子清苦单调,像个与世隔绝的笼子,守在这里就是等死。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都是看着这里的下人脸色过活。

徐惜挽低眉顺眼,语调柔水般平静:“不瞒母后,惜挽并不习惯宫中的生活。到了这里后反而觉得心绪宁静,或者是冥冥注定该守在这里。”

她用着自己的名字惜挽来自称,而不是新帝给她的封号钦元,这一点让莫太后听着舒服了些。给的理由也不是感念先帝一类的虚话,倒是实诚。

说到底,钦元皇后不过是个虚名,没有一点儿实权,在宫里也是尴尬。

“有些事你该知道,”莫太后话音稍顿,软和了些,“营造陵寝得需几个月,期间还有诸多事务,你到底是皇后,莫要胡乱想别的。”

徐惜挽点头称是,没再多问。

左右她知道莫太后不会轻易给她答案,而她跟来也只是先试探一番。如今看来,离开皇宫来皇陵这边,不是没有可能。

宫城中到底复杂多变,新帝李黯并不是莫太后所生,恐怕谁也没想到,最后大渝的天下会到了这位最不起眼的皇子手里。

再说起这大祥日,其实在宫里办即可,是莫太后执意来皇陵这一趟,说是想看看正在修建中的先帝陵寝。从这也能看出,太后与新帝之间的隔阂,带着些不甘心的意思。

苦苦筹谋而来的天下,儿子做了几年便撒手人寰,无有留下子嗣,心高气傲的莫氏顺不开这口气。

见着徐惜挽乖顺安静,莫太后缓和了脸色:“回去罢,去帮哀家找几本经书,晚上送去房里。”

徐惜挽称是,柔婉一礼,随之转身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待人走远,莫太后回身继续前行,脚下踩了台阶出了游廊。

宋嬷嬷忙撑高伞面给人遮住,往徐惜挽离开的方向瞅了眼:“钦元皇后这是想依靠娘娘了吗?瞧着柔顺的也懂事儿。”

“她啊,只是虚有个皇后名头罢了,”莫太后摇摇头,不以为意,“说起来也可怜,小小年纪的就得守寡。”

宋嬷嬷点头称是:“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废了殉葬,让先帝孤零零的没个人陪。”

“你当他是做什么?”提起新帝李黯,莫太后情绪明显起了波动,“殉葬也好,封钦元皇后也好,都是给他自己造名声而已。什么明君贤德,什么仁孝两全,都是假的,他始终就是个卑贱的野种!”

她扯着手里的佛珠,几乎拽断绳线。

“太后娘娘,这话不能说啊!”宋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忙四下里看,生怕让旁人给听去。

莫太后浑身发抖,一个不慎踩进泥水里,脏了华贵的裙摆,那些脏物迅速沾染蔓延开,难看的紧。

夜色下来,行宫各处掌了灯。

徐惜挽送完经书,从太后房中出来,已是亥时。就着前面宫婢打的灯笼光,她脚步平缓的踩着湿润的地面。

空中仍然飘着雨丝,纷繁杂乱,恰如人心中的愁绪。

回到清静阁,她挥退了宫婢,自己进了房里。

房中灯火并不明亮,浅浅映照出一应的摆设,徐惜挽往前了两步,视线落去正前方,双眸陡然睁大。

正对的桌前,一方高大的身影背对她而立,黑色的雨披将他的身形遮住,微低着头颅,似乎是看着手里的经书。

周遭骤然冰冷下来,徐惜挽的呼吸凝滞住,心底深处的凉意蔓延开来:“陛下?”

李黯,他怎么来了?

“钦元见过陛下。”她垂下眼眸,对着那人行礼。

闻听她的声音,几丈外的人缓缓侧了身形,手里经书扔回桌上,啪得一声轻响,于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他没有回她,只是一步一步的踱着,渐渐走近。

这不急不慢的脚步声,落在徐惜挽耳中犹如魔音,几欲控制不住的想转身跑开。

很快,视线里出现了玄色的雨披,上面沾着冰凉的雨水,带着让人心悸的潮冷,遂贴上了她的白色丧服,碰触相交。

徐惜挽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眼睫微微颤着。

蓦的,脸颊落上一只冰凉的手,继而带着她抬起头来,视线也在这时与他的相交。

他面上没有情绪,一缕湿润的发贴在额侧,明明是张好看的脸,偏让人生出惧意。

“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他唇角动了动,声音同样凉的没有情绪,“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