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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吓住了全会议室的人。
许一山没防备段焱华会突然动手,直到材料纸砸在脸上生痛才醒悟过来。
段焱华暴跳如雷吼道:“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把我们洪山镇搅得一塌糊涂了。”
许一山一只手去摸脸颊,一边迟疑着问:“段书记,我把什么事搅得一塌糊涂了?”
段焱华冷笑道:“你自己心里明白。许一山,我问你,你来洪山镇都干了什么事?除了炸了洪山一座桥外,你还干过什么好事了?让你修桥,你跑燕京告状,让你领导催收集资款,你帮人出头讨债。你这样的副镇长,我们洪山镇消受不起。”
会议室议论声顿起,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许一山的身上。
白玉见状,赶紧过来,推着许一山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先回避一下。”
许一山站着没动,眼光落在段焱华身上,看了他一会。然后弯腰去将散落一地的材料纸捡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段书记,请你说话客气一点。我许一山履职洪山镇,不是谁想让我来就来,谁想赶我走就走的。我是组织任命来的,只接受组织指挥安排。”
段焱华闻言,愈发激动起来,他指着自己道:“我就是组织。”
许一山冷冷说道:“你还不能全部代表组织。”
段焱华气得笑了起来,他一脚踹翻桌子,指着门大吼:“你给老子滚出去。”
许一山挨了他一叠材料纸的砸,心里已经是满腔怒火。来洪山镇时,听人说起过孙武当年被段焱华掌掴的事,心里想,老子可不是孙武!
会议室已经乱成了一团。刘站得远远的,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白玉急得鼻尖上沁出来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抱着许一山的一条胳膊,带着哭腔道:“许镇长,你们这是让人看笑话啊。”
许一山将心一横道:“谁爱看谁看,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难道洪山镇的天是你姓段的一个人的?”
他将手里的材料纸猛地往地上一砸,学着段焱华一脚踹翻椅子,双目圆瞪道:“我许一山是站着死的人。今天段书记你不给我道歉,这事不会完的。”
“你想怎么样?”段焱华冷笑道:“来人,将他叉出去。”
许一山猛地一吼道:“谁敢!”
他这么一喝,还真没人敢上来。
局面顿时僵持起来。
刘适时出来了,他先低声与段焱华说了几句,又赶紧过来对许一山道:“小许,这是镇会议,你理智些,赶快给段书记道歉。”
许一山昂着头道:“我道歉?做梦!”
他看了段焱华一眼,昂首出了会议室。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有一种预感,段焱华那么急的催他回来开会,一定凶多吉少。但他万万没想到,段焱华会当着全镇干部的面,发脾气将材料纸往他身上扔。
来洪山镇工作将近三个月了,许一山已经强烈的感觉到,洪山镇应该叫段家庄。在洪山,只要段焱华没点头的事,谁也做不了。
洪山镇的干部,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他段焱华,就连镇长刘也不敢。
他其实并不想与段焱华把关系搞僵。相反,他清楚地知道,要想在洪山镇混下去,就必须与段焱华保持高度的一致。
段焱华是茅山县重点培养的干部,是全县最年轻的县委常委。
事实上,段焱华在执掌洪山镇以来,洪山镇发生的变化也确实有目共睹。许一山知道,全县gdp总量,洪山镇贡献了一半的份额。单凭这一点,洪山镇成为全县龙头老大镇,没人敢不服。
但许一山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与段焱华过去没任何交集,为什么他一来洪山镇,段焱华就表现出与他不是一路人的态度?
他记得刚来洪山镇时,多次要求段焱华给自己分配工作。但段焱华一直拖着,让他成为全镇唯一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如果不是爆发洪水,许一山想,可能自己至今还在靠边玩泥巴。
想来想去,唯有在炸桥这件事上,他第一次与段焱华发生了正面冲突。但是这件事至今没有定论,上面既没说炸桥对了,也没说炸桥错了。
白玉跟了出来,喊住他道:“许镇长,你等等,我有话与你说。”
许一山站住脚,看着白玉风一般卷过来。
她端详着许一山,柔声问:“你今天是怎么啦?”
许一山苦笑道:“你没见着他当面侮辱人吗?”
白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霸道。他的这个性格,得罪了不少人了。一山,你别生气,他这人有口无心的,过了就过了。”
许一山惊异地看了看白玉,感觉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替段焱华开脱。顿时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低声道:“白主任,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
白玉似乎没听到一样,问他道:“你今天不带队去催收集资款,是不是去市里找黄大岭讨债去了?”
许一山哼了一声道:“是。他黄大岭自家兄弟的赔偿都不给,这人太毒了。”
白玉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道:“是欠债这么简单的事吗?一山,你动了别人隐私,别人能不跟你急?依我看,这件事以后你不要过问了,免得麻烦。”
“我是怕麻烦的人吗?”许一山冷笑着道:“他段焱华有本事就一脚将我从洪山镇踢出去。”
白玉没作声了,过了一会她小声说道:“大家都在气头上,你到底年轻一些,回避一下吧。刚好我今天出来得有些匆忙,忘记家里的煤气炉上还在炖着鸡汤。一山,你赶紧去我家看看,别出火灾了。”
她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使劲塞给许一山,推着他从政府院子里出来。
许一山听说她没关煤气,也担心出事,没有多想,接了钥匙就往黄金小区赶过去。
洪河上面现在仍然靠一座浮桥连通两岸,来往的人都在抱怨镇里怎么还没将桥建起来。
许一山低着头,从浮桥上快步过去,脚才踏上对岸,就听到有人喊他。
抬起头一看,发现是柳媚,顿时笑了起来,问她道:“你怎么来了?”
柳媚莞尔一笑一笑道:“来找你啊。”
“找我?”许一山疑惑地看着她问:“找我有事?”
“对,有大事。”柳媚笑道:“许哥,你就让我在河边与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