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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眼眶泛红, 长睫轻轻颤抖,沈囿心底突然有说不出的悲伤,她看向他, 没去掰他手腕, “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我还拍了一部戏, 演女二, 已经拍完了。”她平静道。
雪落在窗台上,玻璃结了冰晶,从屋内望向窗外,灰的暗的, 外面世界白茫茫一片。
祁禹时皱了皱眉, 似乎被气到不想多说, 他松开手,长指敲在雪茄上, “一起下了, 要么换人播。”
鼻尖一酸,眼泪汪汪, 沈囿感觉凉风吹得手脚冰冷,在屋内暖气下仍旧不回暖:“这么多人的努力说白费就白费了吗?”
“我拍了四个月。”
祁禹时睨了眼她,“老子拿钱给你下,他们都有工资。”
所以就她, 这四个月努力,每天两小时通勤住在狭窄冰冷没有热水器的房子里,熬夜通宵拍戏研究剧本一场空。
“我不拍戏还能干什么, 祁禹时!我喜欢演戏, 我不演戏难不成让我去当化学老师吗?”那这辈子金钱上她都得依附于他,在他面前永远不会有平等的那一天。
“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 施舍一样要撤我戏堵我路,就因为你厌恶那个圈子的人,你瞧不上他们,我进去你连带也瞧不上我!”
沈囿抑制不住的吼出来,眼角都是泪,手扶着膝盖微微颤抖。
祁禹时掀开眼皮看她,抽了口雪茄,凛冽的烟草气息,泛着苦,咖啡一样的涩。
喉结微滚,他仰靠进沙发里,脖颈上的青筋有淡淡的蓝色,冷白皮肤上蝮蛇纹身危险吐露蛇信,冷痞十足,“化学老师也可以。”
没否认,只是轻飘飘一句,老师也可以。
他总是这样不容她拒绝,为她选择好了路。
脖颈红痕隐隐作痛,飘雪的天气里令沈囿感觉一切都是冷的,原本戏要播出的欣喜一瞬湮灭完全,她有些痛苦地掐着手腕,铁链很硌人:“那武林天骄呢,布景场地都拆了,剪辑配乐特效成片都出了,我的戏份也有一个多小时,要上线了,重新补拍根本来不及……”
沈囿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祁禹时满带戾气,“小成本网剧,审核不过就行,播不了就搁置,你操什么心。”
沈囿听见这回答,后面她没在剧里露真实面貌的话都不想再说,原来他的打算是这样,因为她一个人,这部剧要殉葬,不能播出,也没法换演员。
而柏翊一从始至终都对她那么好,他是新人导演,这是他的处女作,如果这部就这样,投资打水漂不说,后面他还有没有钱力财力继续拍戏都说不定,他的前途很有可能断送在她手中。
而照他说的做,一辈子当一名籍籍无名的化学老师,在京岭考不考得上编制还是未知数,就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人生,体面却低薪,靠他养她,永远见不得光一样做他金丝雀。
他可能是有点喜欢她,但这喜欢能维持多久,倦了腻了,一脚踢开,谁能去评判这场感情中的对错。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一辈子,做自己不热爱的工作,依附他而生,这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的选择。
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沈囿声音坚定,“祁禹时,我说过,你没有权力干涉我的人生。”
“你给的选择,我一个也不选。”
“武林天骄要照常播出,一念天地也不能换人,我会继续拍戏,我会一直在这条我擅长的路走下去,你要阻止我,没有可能。”
清冷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扬,瞳眸黑白分明,一缕黑色发丝轻轻贴在脸侧,皮肤有些苍白,挺翘鼻尖一尾黑色小痣,清冷艳绝的长相,眼底满是倔强坚决。
眉眼沉下来,祁禹时弯腰,抬手捏住她小巧白皙下巴,恶狠狠道:“你想死吗?”
沈囿咬着唇角,眼底盈着泪水,下巴被捏得生疼,她却一步不退让:“那你就弄死我吧。”
漆黑幽深瞳眸里碎光点点,男人肩背宽阔,虎口茧巴粗糙磨得人疼,眼底情绪深而不见底,压抑着愤怒,冷笑了声:“沈囿,你以为封杀你很难吗?”
眼眶瞬间就红了,沈囿想起六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网暴,业内人人视她如洪水猛兽,流言蜚语,肮脏污蔑无处不在,她想过死,在出租屋里握着五厘米长的锋利刀片割手腕,是奶奶的电话让她回过神,松了刀片掉进下水道里。
那时候她躺在廉价床垫上,抬头看屋顶忽闪忽闪的吊灯,想的是作恶的人没死,他凭什么死。
后面遇见他,祁禹时收拾了那位业内有名的总导演,听说废了一只手,就是当时主动伸手摸她胸又在被沈囿扇耳光后让人压住她反手扇她耳光到耳鸣的那只右手,他旗下的娱乐公司全都破产,被遣送回老家种地,这辈子守着大山过。
知道结局的那天沈囿在房间里蒙着被子哭,最后主动走出房门,穿着长袖长裤,戴毛茸茸的兔子帽子,她伸手主动抱祁禹时腰,喃喃道:“谢谢哥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泪大滴滚落,落在唇上,闲得发涩,泪水朦胧了眼,沈囿看向他,黑色大衣内是白衬衫和黑西装,领带工整,领口袖口是烟蓝色的泊石,西装领口下压有暗色绣纹,工艺繁琐,昂贵限量。
黑发梳向后,几缕碎发压住冷白额头,一双眼睛深邃漆黑,情绪如浸深海,冷得彻底,鼻梁高挺,薄唇如纸,优越骨相,沈囿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可也最薄情。
手指止不住颤抖,沈囿不敢相信封杀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眼泪掉个不停,她蜷缩下去,痛苦道:“那你就封杀我好了,我也不欠哥哥的了。”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来见你。”
“做偏远小镇里的一颗石子,一株草,一粒灰尘,也绝不再来京岭。”
“祁禹时,我说到做到。”
玻璃窗外是雪色,松枝压雪,天空灰白一片,针尖闪着寒光,雪花纷纷而落,冷意弥漫,玻璃窗内是雾气,冰屑遇热化开,水珠从上往下掉,镜面映照出男人女人的影子。
女人身形纤细,红色呢子大衣内是红夹黑的毛衣裙,柔软蓬松黑发上别了一枚珍珠发夹,色泽温润,温和模样却长了一身刺。
男人脱掉黑色大衣,西装半敞,一手手肘撑着黄花梨木桌,桌面打蜡,光滑不易,雪茄燃过也没再抽,他一手搁桌上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一手拿了盒不知从哪儿搞的火柴,哗啦一下摩擦,小木棍上跃起一团火焰,映照着眸间窥不清的情绪,冷感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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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山药排骨汤已经煮好,烤虾牡蛎牛排也已经盛盘,飘散出香气,本该是温馨的氛围。
初雪落满庭院,房间里有地毯有暖气,有食物有温酒,爱人在身边,周遭都如冰冷水面,只有抱着他在她怀里才能一起渡过这结了薄冰的湖。
就那么一瞬间,想和他地老天荒。
室内安静了很久很久,沈囿看着他捏着火柴在指间,火光明明灭灭,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他没回应,气息和门外霜雪一样冷。
一盒火柴都要燃尽,地上一地火柴杆。
最后一根灭掉的时候,他眼底的情绪也再看不清。
抬手捞她入怀里,低头吻她,细密的吻,额头到鼻尖,唇角到下巴,锁骨至胸口,往下再不可及。
沈囿呼吸微微颤抖,变得急促,在他温热坚硬的怀里一会就出了身薄汗,灯光下眼睛亮晶晶的,眼角还有泪痕,沈囿问他,“你怎么想的?”
祁禹时咬住她耳垂,大手捏住一对,嗓音低沉,磁性,好听如大提琴最饱满的琴拉出琴音,“先不说这个。”
欢愉跃弄灯火,玻璃窗很快模糊,白茫茫的世界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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