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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醒来时车内一片昏暗,稍微动一下手臂,长久的压迫让手臂在活动时针扎一样麻痒。梦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但睁眼后就忘了个干净。
管家已经等在车外许久了,见到宋澜终于出来,老人放松下来。他自小就跟在宋澜身边感情深厚,自然也对自家主子爱招鬼的体质有一点了解。
“老爷,佛像已经放到了您的卧房里,正对着床,您放心吧。”
宋澜的脚步顿了下,“正对着床?”
管家茫然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老爷。”
“……不,没事。”
灵隐寺大殿的金相都摆在三米多高的高台的,而祭拜时也要立在十米外的中央,离近了才发现是这样逼真。它不像是放在供桌上一眼望去便觉慈悲为怀的泥塑菩萨,反而像是个真真实实有温度的人。那双半敛着的双眼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睁开,抬头对他展露笑容那样。
宋澜甚至能想到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我在想些什么啊?
后天上朝皇上大概率会提水患的事,无论派谁去,户部这边都得拨银子。近些年边境的匈奴也开始不老实,秋收前后的摩擦,光是报到京城的就多达二十多次。今年的军费也是一大开销。
这些事情都得户部尚书一一过目,宋澜抬手揉了揉眉心,希望那尊金相今晚能让他睡个安稳觉,他明早得先找个地方和同僚商讨对策。
时间已经是下午接近晚上,之前准备好的午饭宋澜让下人热了下端上来。四菜一汤,京城的口味偏重,宋澜还是更喜欢江南的清淡,所以厨师也请的是苏州人。倒也奇怪,今天厨师偏做了道梅菜扣肉。盖子一揭开满屋都是荤香。
即使如此,厨子用的肉也不是传统的五花肉,而是更加劲瘦的部分。宋澜从早上到现在胃里空空如也,也就多吃了一点。
夕阳西下,这时间也不是宋澜平时睡觉的时间,但今天的他尤其困倦。他闭了闭眼,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正靠在厨房的门口与厨娘闲谈的婆子看着丫鬟送来的碗碟皱了皱眉,“我今天没买猪肉啊。”
这府上的肉菜采买都是她右手操办的,此时看见碟子里剩下的梅菜扣肉有些不解。
丫鬟对这些也不怎么了解,“今天大人出去了,许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菜吧。”
婆子“哦”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继续与厨娘扯些京城里的家长里短。
一边的丫鬟自言自语地说道,“倒也奇怪,我今天看到后门那几条野狗也在吃一盘不知谁倒的梅菜扣肉……”
宋澜的意识极为昏沉,他就像是沉进了水里一样,周围都是断碎的画面围绕着他。
紧闭的庙门,叹息摇头的道士。满目慈悲的老和尚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手上的一百零八颗菩提珠,终究还是长叹一声。山路漫长,古木参天,漫天神佛救不了一个恶鬼缠身的可怜人。
人潮涌动中,少女鬓间的发簪上有一颗血红的珠子,那颗珠子放大再放大,直到他满眼都是血红的颜色。血的颜色,满眼都是鲜血,成百上千手无寸铁的平民被迫与蛮族作战,残肢断臂裹着细雪落在边境坚硬的泥土上。
狂风呼啸,一个穿着灰白兽皮的身影立在远处的高坡上,他盯着这里……盯着他……
床上的宋澜睡得极不安稳,冷汗从额角滑落到枕头上。突然他安静下来,直挺挺地躺在那,缓缓睁开了眼睛。
宋澜坐起来低头打量着自己伸展开的双手,半晌笑了下,那笑容中透着诡异的邪气。在吃掉了他的血肉之后,这个人的身上已经有了他的气息,再过几日,人类的灵魂就会被它完全消磨掉,到那时,这身体就彻底是他的了。
它已经闻到了这府中鲜香的活人气息,今晚足够它饱食一顿了。
这样想着,寄居在宋澜身体里的黄皮子翻山下床,正对上一双黑到幽深的眼睛。正是午夜,一轮圆月挂在天上,照下树影婆娑,青年只披了件单薄的长衫,半个胸膛露在外面,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轻点地面。他放松地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黄皮子。
但他,没有影子。
“这样来别人家做客,有些鲁莽了吧。”青年慢声细语地说道,他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
宋澜醒来时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哭喊声与训斥是声,应是在前院,他在房间里只能听见点细碎的声音。
昨夜他睡得极沉,往常醒来永远都是头昏脑涨,而此时身体的每一寸都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宋澜慵懒地埋进被子里想要再眯一会,他与同僚定的是中午,倒也还可以赖一会床。
但前院发生的事情却与他相关,管家也做不了主。
卧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老管家走进来,满脸惶恐,“老爷,您先起来。”
老管家平时从不会管他睡到几点,恨不得让他多睡一会,宋澜蹙了下眉,“怎么了?”
老管家支吾了一会,宋澜这时候也清醒了,笑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他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老管家想了想还是说道,“昨天厨子做的那道梅菜扣肉出了点问题……您自己去看看吧。”
一条黄鼠狼干瘪的尸体被厨子哆哆嗦嗦地
摆在地上,杂乱的黄毛上凝固着红黑的血痂,苍蝇在上面“嗡嗡”地盘旋不散。但奇怪的是,黄鼠狼背部的一大块肉被整齐地割了下来,露出森白的脊骨与暗红的血肉。刀口整齐,不禁让人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会对这样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感兴趣。
厨子吓得满脸都是冷汗,白胖的身体哆嗦成一团,根本不敢抬头看宋澜。
昨天他和门房吵了一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府的下人有些摩擦也是正常。怪就怪在厨子就跟着了魔一样,胸中的那团火气怎么也消不下去。正巧昨天他房间里有一只死了的黄皮子,把屋子熏得一股子臭味。厨子火上加火,拎着黄皮子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是哪来的。
还没开口,先磕了三个响头。
厨子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自己最后从黄皮子的尸体上割了块肉下来,开水去毛以后,为了掩盖臭味做成了梅菜扣肉。
宋澜回来也没要求新做菜,他回房间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结果早上起来想起自己昨天都干了什么,厨子几乎吓破了胆。这不干净的肉吃了腹泻不说,搞不好还会让宋澜染上什么病。谋害正二品的朝廷命官,别说命了,死都不一定死得痛快。
厨子不算傻,要不然也不会被挑到宋府干活,不管昨天他发了什么疯,反正是先认罪。他还有一家老小,宋澜发落也是发落他一个。要是到后面让查出来了,他一家老小都得跟着受罪。
宋澜一向待下人和善,但这和善也是有限度的,厨子此时恨不得把自己做饭的手剁了。
“老爷……”厨子怕得满脸都是泪,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他妻子也是宋府的下人,此时站在一边吓得满脸苍白。
宋澜想道昨天那道色香味俱全的梅菜扣肉和他送进嘴里的那几筷子,恶心感涌上心头,捂着嘴快步走到一边干呕了几下。
这厨子在他这待了好几年了,更何况不为财也不寻仇,怎么可能只为一时怒气莫名其妙地做出这种事呢。宋澜自然清楚,今天这事大概率与前几天那只入梦的黄皮子有关,八成是这开了灵智的精怪想让他食下自己的血肉,好占自己的身体。
但一想到那恶臭的尸身,宋澜连着干呕了好几下。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应该是那尊金相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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