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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承帝终于从皇帐中出来,黎贵妃的发髻换了一款样式,衣裙的颜色也从藕荷色变成了石榴红,脸色红润,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黎贵妃弱柳扶风,攀附在承帝身上,如水般化了似的。
承帝穿着明黄色的团龙纹长袍,身型魁梧挺拔,脸上亦是龙光焕发,好似比方才进帐前要年轻了几岁。
内官宫女与侍卫纷纷垂首默伺,无人敢去看。
围猎队伍重新启程时,承帝未乘御驾,而是进了黎贵妃的马车,很快温言软语,莺歌燕啼从那车帘里透了出来。
王皇后独坐御驾,面不改色,甚至命人将陛下惯用的坐垫靠枕送去。
因为帝后分了马车,牧野只能在两辆马车间来回戒备。
王皇后坐在马车里,安静无声,像是一尊佛。
承帝与黎贵妃的马车里,则是荒唐放纵之声,马车外的左右均退到了十丈以外,独留御林军。
牧野听着女人的娇喘微微,目光远眺,看向了前方第二辆黄顶马车。
她在想,若是陆酩日后成了君主,怕是也要跟他老子似的,后宫佳丽三千。
而牧乔也得像那王皇后,被宫廷驯化得端庄持重,将一生年华葬送在那脏得见不得人的后宫之中。
牧野不由庆幸,幸好牧乔终于脑子清醒了,早早离了陆酩,如今在九州四海游历,虽连她也不知牧乔去向,但总比拘在那金丝鸟笼里活得自在。
围猎队伍在路上又走了两天,渡了繁河,繁河在寒冬时节,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车马踏冰而上。
繁河一过,便是蓟州。
蓟州百姓听闻皇家围猎的消息,纷纷拥在繁河边。
他们等的不是有幸瞻仰圣上尊容,而是牧野。
百姓们从家里拿出藏了许久的鸡蛋和糕点,甚至还有抱着一只大母鸡的,想把这些东西都送给牧将军。
蓟州是大霁朝最后一个收复的州郡,离北方草原最近,历代以来,常年受殷奴人的骑兵侵扰。
殷奴人侵占城池时,手段狠绝,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做。前朝多次出兵讨伐,但殷奴人擅长骑射,打不过便跑,跑完了趁其不备便再来,蓟州百姓苦不堪言。
三年前,牧野灭了统领殷奴的最大部落阿拓勒,砍下了阿拓勒可汗的头颅。
可汗的长子哈克继位,哈克没有他老子的半点骨气,转头便派了使者求降,成了大霁的附属国,蓟州百姓才终于有了安稳太平的日子,所以对牧野更是千恩万谢。
来迎牧野的百姓众多,却没有影响到围猎队伍的行径,百姓们知道不给牧将军添麻烦,仅远远的站着。
牧野离开了队伍,骑马靠近他们,挥手道:“天寒了,快回去,东西也快拿走。”
陆酩坐在马车里,阖着目,听见了外头喧嚷的动静。
他缓缓睁眼,抬手掀起车帘向外看去,目光正好落在了远处被百姓簇拥着的牧野身上。
牧野骑在马上,身姿挺拔,脸上戴着可怖的鬼面具,玄衣猎猎,墨蓝色的发带随风飘舞,威风凛凛,却没有一位百姓惧她怕她,反而将她团团围住。
陆酩听不见牧野说了什么,只见她下了马,将一位跪在她马前的耄耋老人扶起。
他眯了眯眸子,凝着牧野的动作,一般人扶起跪着的人,不过是弯腰伸手,托着对方的双臂。
而牧野扶那老者时,右膝曲起,离地仅有两三分的距离。
陆酩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皇后携太子妃于寒山寺布施放粥。
布施一共七日,皇后除了第一日在,后面的布施便交给了牧乔。
陆酩印象里,那几天牧乔出宫时,去时满头的金簪玉钗,回来时一根也没有了,素素净净。
最后一日,陆酩政务得闲,左右无事,便去了一趟寒山寺。
他走到布施的地方,差点没有认出牧乔。
牧乔穿着寻常民间女子的装束,粗布麻衣,头发随意地挽起,紧袖窄口便于干活,在布粥的档口处忙碌。
排队喝粥的百姓之中,男女老少皆有,此时讨粥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乞丐。
乞丐抓住木红色陶碗时,脏兮兮的手还碰到了牧乔的,一黑一白,一粗糙一细腻。
最后牧乔的手也被蹭上了黑灰。
陆酩眉心微蹙,走了过去。
他一经出现,那排队讨粥的百姓们便怯怯起来,踟蹰不敢再往前,好似生怕出了差错,冲撞到贵人,丢了性命。
牧乔低着头,用木勺把小米粥装进碗里,双手捧起递出去时,见半晌无人来接,抬起眼,才看见站在她面前的陆酩。
陆酩拿出随身的帕子,搁到了她面前的桌上,淡淡问:“怎么穿成这样。”
牧乔笑道:“穿成像殿下这样,就没人敢来了。”一身锦衣华服,布粥也布得高高在上,像什么样。
陆酩抿唇,余光瞥见旁边的一屉碎银,刚才的乞丐走时拿了一两。
“这些银两是哪来的?”
“当了一些钗钏。”
陆酩轻嗤:“出息,想要银子,直接去库房支取不就好了。”他是有多亏待她,还要她去典当首饰。
牧乔眨眨眼看他,不遮不掩道:“这是我陪嫁来的东西,做的是我们牧家的功德。”
也不知她这句话是哪里触到了他的眉头,陆酩听完,脸便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你倒是分得清楚。”
陆酩当即拂袖离去。
牧乔不明所以,才想起来她忘了问他来是干什么的。
陆酩走到山门前,侍卫牵来马。
他翻身上马,扯了扯缰绳,马踏两步,转身面向寒山寺,透过朱红色的拱门,他望见了重新忙于布粥的牧乔。
牧乔抓了一把碎银塞给一位带着小儿的老妇。
老妇感激涕淋,拉着孙儿扑通跪下来。
牧乔将他们扶起来时,也是如牧野这般,右膝弯曲,贴的离地很近,与跪她的人平齐,不愿承对方的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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