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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 段菁菁拉下车帘,细细地查看王老太太的伤势。她轻轻地将裤腿向上卷起,赫然发现右腿还是青紫一片,骨头肿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右大腿上竟生了褥疮。 “娘,他段茂才真不是个东西,我刚才还是骂的轻了。咱们一会回了镇上,找回春堂的大夫好好看看。”段菁菁拿过一个软垫,轻轻放在她娘身后,想了想,又不解气道,“刚刚就应该让邹达揍一顿他,我以后是不认他做兄长了,你也别再跟他住了。” “你大哥今年也二十有八了,这是你跟他的事,我不掺和。因着你跟陈瑞的事,老大他跟我有了心结。如今我没有私房,还伤了腿,你大哥大嫂是不会想起我的。”王老太太说话间神色黯然,这几个月伤了腿,也更伤了心。 儿子把她完全丢给了媳妇,以为就万事大吉。儿媳妇看儿子对她不上心,也根本不想管她,照顾她也不上心。 “唉,不说他了。我之前在西厢听到你们说陈瑞没了,陈瑞是怎么没了的?” “他八月初去京城赶考,不愿走水路,在大名府遭遇了土匪,腿上被砍了一刀,伤势过重,回来后不久人就没了。”段菁菁接着说,“他临走前,给了我放妾书,立了女户,又把宝珠和璟之过继给了他弟弟陈植。” “这世间的事,还真是说不准……你与他之间,过往种种,都随风而散吧。” 乡间小道有些崎岖,骡车行驶不平稳。王老太太用手撑住了车座,稳了稳身形。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外孙女,转头笑眯眯的看向陈宝珠,“我们宝珠,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样。” 早在来的路上,段菁菁就教导女儿,要守礼。陈宝珠看着眼前陌生的老妇人,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认真介绍,“外婆好,我是宝珠。他是弟弟,璟之。” 王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开怀大笑,一把搂住了陈宝珠。 她又看了看被春分抱在怀里,因晕车萎靡不振的外孙,对女儿说,“不消说别的,这小子被他爹顺眼多了,以后肯定是个俊秀后生。” 这点段菁菁倒是没看出什么,不过她娘说什么,她也只能点头应着。 “老大家的不会轻易放弃这二十亩田,你可想好后续如何处理了?”王老太太抱着外孙女不松手,扭头看向女儿,顿了顿说道,“二十亩田,老大分了一半给他丈人家种。我看,还有的闹腾。” “我今日先拜访了村长家,答应以后那田佃给他们王家人,只收六成的租子,比刘员外家少一成。”段菁菁早就打算好了,就是兄长来闹也不怕,“现如今,我有田契在手和村长的支持,于情于理,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就是闹到了我家,我也准备好仆人打他们出去。” “你倒是已经打算好了,看来这六年,长进了。”王老太太并不打算给女儿做主,她转开话头,询问住处,“你们如今可是住在陈瑞的镇上那个宅子里。” “陈瑞那宅子分给了我们,可又破又小,还将宝珠吓哭。我寻思着,还是换个房子住。这不巧了,隔壁的宅子正要卖。那宅子宽三丈,还带一个五分地的小花园,娘也肯定喜欢。遂买了下来,我将两个宅子打通。如今我们一家人和春分住在新宅子里,陈瑞那间修缮后给仆人居住了。”段菁菁说起新家面含笑意,她可是早早就打算好将娘接来,跟那混蛋大哥可不一样。 “娘,正房三间,东边那间都给你留好了,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你瞧着有什么缺的,咱们过后再添上。” 说话间,骡车已回到新集镇,向回春堂驶去。 本朝,开国皇帝要求各地设立回春堂。回春堂作为医馆,大夫每隔几年就会各地轮岗,教授医馆内的学徒。 三百年间,回春堂早已开遍整个国家,也培养了大量的大夫,一时间,医道盛行。是以,在这小镇上的医馆都修建的十分气派。 “这位小哥,周大夫此时有空吗?”段菁菁让春分带着两孩子在车上,吕氏抱着王老太太下来,向医馆门口的小童询问道。 “周大夫在,你等等,我去叫他来。” 段菁菁十岁时跟兄长去山上时不小心扭伤了脚,吓得他俩以为她就此残疾。段茂才背着她一路走到镇上,听人说周大夫是骨科好手,就哭着一定要周大夫给她看。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周大夫还在镇上。 周大夫来的很快,他看向王老太太身上的伤,面色难看,指责道,“这病人骨折后怎么也不固定,就随便抹了抹草药了事。还有,照顾病人要上心,这褥疮也太严重了。” 段菁菁只能连连点头,将这罪名认了下来,“大夫,还是烦请您赶紧给我娘好好看看。” 看到她态度恳切,周大夫缓了脸色,板着脸认真医治起来。“你娘这腿骨已经长歪,要么当下打断
重新续骨,要么就用活血化瘀的药敷着患处。用了第二种法子,以后右腿只能跛着了。” “大夫,我选第一种。菁菁,你在马车上等我便好,让吕娘子留下陪我。”王老太太语气中透着坚定,她赶走了女儿,不忍心让她再瞧见自己受苦。 约一个时辰后,吕氏抱着王老太太从医馆诊室出来,段菁菁见娘已经昏了过去,头发被汗水打湿,连忙让吕氏将她娘抱上马车。 “用了麻沸散,你娘约半时辰后会醒来。伤处已经重新处理过,切记不能让她这条腿用力,半个月后来换药便是。”周大夫跟着吕氏后面,仔细叮嘱着段菁菁。“这药膏涂对褥疮有奇效,每日早晚一次涂在患处。” 段菁菁再三谢过,付了诊金,回家去了。 王老太太便住在了镇上。段菁菁照顾她娘饮食起居十分上心。不过一月,大腿上的褥疮就长好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这天下午,陈宝珠在外婆房间的榻上坐着,手中拿着针线,眼睛盯着面前的花样子,好不容易绣了一只蝴蝶,开心地向外婆献宝,一老一小,相得益彰。 突然听到,有人在院外大声叫门,吓得她钻进外婆的怀里。赵氏忙进院里,说夫人的伯父正在门口,要让夫人出去说话。 原来前些时候秋收,段菁菁派邹达和赵氏两夫妻去王家庄收租子。再将新的佃契交于村长,言明日后由王姓族人来佃这块田。 那可是二十亩田地,每年交了夏秋两赋,至少还能余下三十两银子。段家兄嫂想到这田契在段菁菁手里,怎么可善罢甘休。 今天上门找麻烦来了。 段菁菁正准备趁下午天气热,给儿子洗澡,听到赵氏来禀,不以为意。 她让人开门,支使邹达揍了兄长一顿,再将他们赶了出去。兄嫂看她态度如此强硬,只能每天在家中骂上几声,自己是不敢再来的。 寒去暑来,陈璟之一家在镇上安居已有两载。 春分嫁人了,是段菁菁亲自送她出嫁的,如今立夏顶替了春分的位置。 王老太太开始盯着段菁菁做绣活儿,还时不时的指点一下陈宝珠。段菁菁的技艺突飞猛进,隔三差五也有银两入账。陈宝珠看娘亲绣了一副观音像,就得三十两银子,学的也愈发用功。 陈璟之呢,他彻底躺平了,人更加也懒散了。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今天是立春,赵氏一大清早便准备了春盘和春饼。 三岁的陈璟之是个白胖的小萝卜头,此时正坐在堂屋里,用手抓着春饼大口吃着,手太小,春饼里的三丝有些漏了出来。 陈璟之毫不在意,但这豪爽的吃法,让家里的女人们皱了眉头。 “璟之今年四岁了吧。”王老太太最近这两年把身体将养了过来,坚持每天早上喝黑芝麻糊糊,头发黑了不少,人显得精神了。“菁菁,璟之是时候去念书了。” 陈璟之抢在他娘面前,白胖的小手摇了摇,赶忙说道,“外婆,我还小,还差半年才四岁呢,不读书,不读书。” 重新回到童年,他才不愿意这么早去读书呢。上辈子做了15年的学生,每天都要认真学习。 这有家人关系爱护,衣来伸手的日子才过了3年,居然又让人家去学习。 这两年的旁敲侧击,他知道,这里是大周朝,一个并不存在于华夏历史的朝代。 本朝开国皇帝是五代时期柴荣的后人,历史的长河在南宋末期改流。南宋末期,他横空出世,一统大江南北,将蒙古铁骑抵挡在外。那这位皇帝陛下还留下很多脍炙人口的“佳作”,陈璟之确认这应该是老乡了…… 比起做出一番事业,扬名立万,他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很明确的规划。他要拥有一个快乐童年,到10岁左右去私塾“认识”几个字,成年后做个小生意或者当个账房(财管人最后的倔强)。 “哪里还小了,你说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看姐姐,也是四岁开蒙,她还要学针线活,你别躲懒了,过几天就给我上学去。”段菁菁对儿子的懒惰有些无奈,明明这小子很聪明,但就是把功夫全用在偷懒上了。 陈宝珠端坐在杌凳上,小小年纪已经极有规矩。她看向弟弟有几分爱莫能助,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我听美吉说,她哥哥是在兰台街的庄秀才那里开蒙的。” 赵美吉是陈宝珠的玩伴,住在东大街第三排的人家。美吉的哥哥今年十五岁,已经是童生了。 段菁菁心中惦记了起来,过了一天,便带着立夏去了赵家,打听起先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