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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肇眼帘一垂,往身侧扫了眼,对上一双媚惑勾人的眼,那娇软的人儿正往他身上靠。
“走开!”他厌恶的低吼一声,接着直接起身离开座位。
花魁被生生一闪,整个人扑在了坐上,一盏美酒尽数洒出,湿了她单薄的纱衣。也让她当场怔住,不满的看眼离去的男人。
祁肇大步离开了悦和馆,到了冰冷无人的后巷中。
脸上感觉到点点冰凉,抬头发现是开始落雪了,黑暗中飘舞着白色的轻柔。
“咳咳咳!”他捂住胸口,一手扶着墙大声咳着。
空腹喝了许多的酒,现在体内难受得紧,好像肠子要绞断一般。
“三年了,”祁肇后背靠上冰冷的墙,仰脸看着夜空,“惜玉,你在哪儿”
黑暗中,他的脸上不再有高傲,桃花眼那样的空洞,嘴里一遍遍叫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跟着他的小厮不敢上前,因为今天说起来算是惜玉娘子的祭日,三年前,她在洛州的码头投了江。
当年,小侯爷找遍了洛州,后面更是去了红河县,甚至不惜与贺家公子发生冲突……
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惜玉娘子已经死在江里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偏就小侯爷不接受,总认为人还活着。
直到现在,洛州那边还留着人打听。也有消息送回来,说是人找到了,结果自然不是。三年里,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罢了。
“大人,回府罢。”小厮壮着胆子上前道。
见祁肇没有反应,遂挥挥手示意后面的轿夫,抬轿子过来。
昏昏沉沉间,祁肇回到侯府。
他的一身酒气,自然换来了宁周候的一顿臭骂,大雪天罚他在院子里跪着,即便侯夫人如何求情都不行。祁肇跪在雪中,双膝被雪水浸透,冰凉刺骨,他在想,是否当日惜玉跌进洛江的时候,也是这般冷,亦或更甚
身旁的母亲哭哭啼啼的,让他好不心烦。
“我不娶妻,娘别说了。”
侯夫人一怔,随后直接哭出声来,骂着他的不孝,几欲晕厥过去,好歹被婆子们扶进屋去。宁周候得知后,气冲冲拿着藤鞭出来,狠狠抽打着祁肇,直将他打得浑身伤痕……再醒来的时候,祁肇是在自己的房间,稍稍一动,就会扯动身上的伤口。
他从床上下来,面色难看,整个人因为发热而脚步虚浮,白色的中衣印出新鲜的血迹,再难看出一丝风流倜傥。“咳咳。”祁肇走到墙下,在看到墙上的画时,脸上有了笑意。
画轴平展的挂着,上面绘着一个俏丽的美人,简单的衣裳,乌黑的头发只挽了个发辫,身后背着一个竹筐,巧笑嫣然。
看着,竟是真人大小。
“惜玉。”祁肇唤着这个名字,手指伸过去描着画中人的眉眼,神情柔和,“回来好不好我很想你。”下一瞬,他皱了眉,因为自己手指的伤口,抹花了画中人的脸。“我帮你擦擦。”他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为话中女子擦拭。他像抱着真人那样抱着画,而画中人手中含着笑看他,就像他是她最深爱的人。
宁周候进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气得火冒三丈。大步上前来,一把从祁肇怀里扯过画来。
嗤的一声,画卷撕为两半,美人的脸在宁周候手里变了形,像是在哭泣。
“把她还给我!”祁肇双目圆瞪,身形摇摇欲坠,双膝一落跪去地上, “父亲……”
见此,宁周候更加气,指着地上的儿子: “混账东西,你着魔了罢!”说着,手里三下两下把画撕了个粉碎,随后一把纸屑朝着祁肇兜头砸下。祁肇彻底僵住,徒劳的看着满地的纸屑。
伸手从地上一片片的捡起,他试图重新拼凑起来,只是画已经碎成千万片,那还可能复原。
“咳咳……”他胸口很不好受,火烧一样,身形不禁弓起,最终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眼前一黑,祁肇栽倒下去,昏倒在一片狼藉中。
三湾镇。
尽管是异国他乡,可是该有的年节氛围一点儿都不少。
一大早,惜玉就被邱娘子支出来,让她去纪家店铺里,和纪景对什么账目。
武元正现在经营海上买卖,自然和纪家有些生意往来,年底了算算账也是应该。她只负责过来对账,银钱还是纪武两家交接。
进去纪家商铺的时候,纪景已经在了,正和掌柜商议货船的事儿。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脸上明朗一笑: “阿惜,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来看。”
惜玉过去,站在柜台边: “纪少主。”
随即也看到了柜台上的两包点心,外包的油纸上盖着红印,却是权州最有名的那家点心铺。曾经,孟元元也给她买过。
“我不太吃这些,你回去的时候带上罢。”纪景道,低头看着惜玉手里的账本, “就是这些”
惜玉嗯了声,双手抬起,把账本送去给对方:“你看看对一下。”
渤泥国没有冬天,一年里都是单薄的衣裳。惜玉也是,平时都是简单的衣裳,这才一抬手,便露出了手腕的伤痕。
她壁了下眉,很想去遮住。往纪景看过去,他好似也注意到了双腕上的伤痕。
正在她想干脆把账本放柜台上的时候,突然听见对面笑了一声。
是纪景,他把自己的袖口一搀,随之抬起来给惜玉看:“瞧,和你伤在一样的地方。”
惜玉看过去,见着纪景的手腕上也有一道伤痕,看起来比她的还明显。
“小时候爬墙,摔到了,留下了这条疤。”纪景说着,若无其事的接过账本,“手腕这里,总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你以后小心。”
他在前面走了几步,伸手撩开门帘: “到里面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