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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七又落了场雨,才暖和了几天的天气骤然变冷, 落晖院里的木炭有些不够用, 苏九年便拿了牌子去管事那里,准备再领些木炭来。
谁知道在路过前庭时, 她正巧撞见了秦明尧。原本就算撕破脸面,在表面上她还愿意敷衍几分让关系不太难看。可自从母亲出了事,苏九年便连敷衍也不愿意,看见秦明尧在前面站着, 立马转过身就要走。
“年年。”男人叫住她。
只这么两个字, 便让苏九年心魂一震。
这个世界上,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那个人曾经对她很好, 也曾许诺过她一生,不过待她也当真薄情。她慌乱之后, 又很快镇定下来, 心里起了另外一层疑惑, 秦明尧为何会突然这么叫她?
她停在那里,不敢回头, 听见沉稳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 她的手紧握成拳,等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时, 情绪才收敛好, “大少爷还是唤奴婢九年吧, 奴婢命贱, 用不得这样的称呼。”
秦明尧想了两天,他既希望苏九年有从前的记忆,又不希望她有。他现在也摸不清楚情况,只能试探着,仔细盯着面前小姑娘的表情,“以前你便喜欢我这样称呼你。”
他果然是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苏九年心中大骇,狠狠捏了自己一把,面上表现出适当的惊讶来,“以前?”
接着她笑了声,“大少爷是在同奴婢开玩笑吗?”
“你当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你若是不记得,当初怎么会离开我,怎么会接近三叔?”秦明尧话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苏九年只是笑,漫不经心中又透着嘲讽,“大少爷是忘记了吗,奴婢去找三爷不过是夫人有意让我妾室我不愿意而已。也不知您在说什么,什么从前不从前的,真要是照您这样说,您倒是告诉我一声,您当初都做了什么让奴婢非要躲着您。”
秦明尧一滞,脑海中回想起雨中那一幕,小姑娘临死时那种灰败绝望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疼。他闭上眼,过了很久,声音沙哑地不像话,“是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苏九年只是冷笑,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然后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眼里迸发出恨意,一字一顿说:“大少爷的确做过对不起奴婢的事情,那就是害了奴婢娘亲。”
秦明尧低垂着眼帘,“不论你信或不信,我没有动手害过你娘亲。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必了,奴婢不需要您的交代,奴婢受不起。”提及母亲时,苏九年眼眶通红,“举头三尺有神明,奴婢相信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
秦明尧此时基本上已经相信苏九年没有想起前世的事情,既然没有想起,所有一切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刚抬起手去摸一下小姑娘的脸,就看见小姑娘如临大敌般躲开。他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好时机,等他真正站在权势顶端时,才能将小姑娘拥入怀中。
他克制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瞳仁漆黑,“年年,你是我的,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你等我回来。”
苏九年觉得秦明尧已经完全疯了,同时又升起一股担忧来,假如说秦明尧有了前世的记忆,那许多东西他便能未卜先知,倘若他利用好这一点,岂不是随心所欲地对付旁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便更不敢待在秦明尧的身边,攥紧手中的牌子就要离开,同时告诫着:“大少爷说话还是仔细点,奴婢已经是三爷的人,您若是做了什么不规矩的,至三爷与淮阳侯府脸面与何地?”
呵,那些同他有什么干系,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是生是死都是。
秦明尧一脸阴鸷,他抬头看向这天,天上阴沉沉的一片。
也是该变天了,他心里想。
——
秦明尧重生的事情给了苏九年不小的冲击,可这件事说出来都诡异的很,她又不敢轻易告诉旁人。想了很久之后,她决定先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在关键时候记得提醒三爷秦明尧举动就好。
开春老夫人受了些寒,秦江春顾忌她的身体,请了一位颇有名气的大夫长驻淮阳侯府。苏九年对医药上颇有兴趣,闲暇时便经常过去讨教一番。
大夫姓温,年至半百,据他说是因为经常服用汤药的缘故,他看上去很是年轻,外表至多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之前没有收过一个徒弟,主要是嫌弃麻烦,原本也不想教苏九年医术。奈何他又是个话多耐不住安静的,嫌弃府里的人配不上他高雅的气质,也就是肯和苏九年多说几句话。若是苏九年不经常过来,他一个人对着空空的院子自言自语,差点将自己给逼疯。
当然他对外面也不是这个说法,而是吹嘘苏九年极有学医的天赋,他爱惜苗子才高兴指点她两下。
这些说去苏九年都不大信,因为她来了几趟都遭遇温大夫的冷脸,还是最后一次她无意带了一盘点心,温大夫将点心吃了干净之后,才拍板决定教她医术的。
她跟在温大夫后面学了将近一个月,也算摸清了温大夫的脾气,做事不拘一格,经常是想一出是一出,时常念叨着,还是住在城外木屋里自在。
念
叨几次之后,苏九年便问他:“若是觉得外头自在,怎么就答应侯爷到淮阳侯府来?”
温大夫听了这话,头一次变了脸色,胡咧咧着:“你这女娃娃懂些什么,我……我愿意过来你还管的着?”
苏九年自觉触了他霉头,乖觉地没有多问,倒是在私下里去问了秦三爷。
秦江春那时正在教她弹琴,笑了声,“他肯定不愿意说,我侥幸赢了他一盘棋,他才答应在府上住上三年。”
“……”苏九年几乎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那若是三年之后他有离开了呢?”
“那再侥幸一次好了。”秦江春手上打着拍子,突然停下来将小姑娘的右手往下按了按,“力道不够重,这段重来,再弹给我听听看。”
苏九年好想同他说,她实在没什么弹琴的天赋,可不可以不要学下去。可是看着秦三爷颇有耐心教她的样子,这种话她又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认命地勾着弦。
秦江春托人去打听赵家的旧事,在二月中旬便收到消息。他先将信封拆开了,仔细将信件看了一遍,顿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来。
赵家的灭门惨案牵扯不少,其中有一件事关现在的康平长公主。康平曾是先帝最疼爱的公主,挑选夫婿时看中了当时还是翰林院展书官的赵屈黎,赵屈黎是当朝内阁赵阁老之子,又以状元之姿入翰林,前途一片光明,岂肯尚公主自毁前途。赵屈黎随后便同青梅竹马成亲,康平长公主很是不满,曾在不少公开场合给过赵夫人脸色。
可康平长公主再是不满,也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哪怕她当时是最受宠的公主。她随后嫁给冀阳侯府次子屈问,婚后育有一子唤做屈嘉梁。
各自嫁娶,事情本应该就此尘埃落定,哪知道多年之后又出了一桩事情。光华寺突遭歹匪袭击,恰好劫持了屈嘉梁和赵夫人,最后赵夫人侥幸活下来,屈嘉梁不幸身亡。
康平长公主曾带着屈嘉梁的棺材大闹赵府,放出狠话要让赵家付出代价。
再过两年,先是赵阁老遭人弹劾贪污受贿,徇私枉法。接着漠北战败,死伤数万,当时已经是兵部尚书的赵屈黎被指有通敌叛国之嫌,还是赵屈黎心腹手下提供了证据,做实赵屈黎的罪证。
当时胡人入侵,宫中太后和五皇子接连生病,圣上念及赵家功勋之家,没有草草定罪,只是革职查办后将赵家软禁起来。后来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导致圣上下了旨意,灭口赵家满门。
整件事情当中都透着一股怪异,要是真牵扯上康平长公主,事情就更加棘手。康平长公主原本是长公主时,便深受先帝喜爱,后圣上登基时,又有从龙之功。圣上念及她中年丧子,对康平公主府很是照顾。
所谓的公平正义在牵扯权贵之后,都便得没有那样纯粹。
秦江春随后将信件递给苏九年,让她也看看。
苏九年现今也识得不少字,看信件时虽说慢了一些,但也还能看明白。等知晓信件上内容后,她也有些吃惊,将信件合上扣在桌面上,“三爷是说……”
“不敢确定,但是既然牵扯了,怕事情就没那样容易。”秦江春将信件收回,妥善存放在旁边的木盒里,“现在最关键的,应当是证明赵家无罪,就要弄清楚当年绍兴朝提交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可绍兴朝早已致仕,离开盛京,该如何去寻他?”
“前头有人提起过一回,曾在仓埠见他出现过,我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赵家的过去快二十年,人证物证找起来都非常困难。再说那绍兴朝已经这么久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样貌是否有变化也未得知,仓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要找一个连相貌都不知道的人还有些困难。
秦江春借着游历考察的机会,带着苏九年去了仓埠一趟,在城内打听两日,也没有打听到绍兴朝的下落。
所幸的是时间充裕,他们不过分着急,打算去仓埠周边的地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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