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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酥麻,带有湿意,隐隐带着乌龙茶的香味。 还有点甜。 是宴席最后吃的乌龙茶糕。 大概是因为它不是本地生产的正宗糕点,她觉得甜得有点过分了。 林深突如其来的动作滞碍了宁玉的思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晓。 一时之间,宁玉分辨不出这抹甜是来自林深……还是来自她。 雨中拾到的灵感随风而去,飘散到天际,埋进太阳前的乌云里。 一切思绪及林林总总的全部,隐入唇瓣相碰的那一点知觉,融在他们的唇边,终究销声匿迹。 宁玉的惊讶只有一瞬,迅速回归了沉寂。 身躯被轻柔的动作禁锢,无形的温柔枷锁覆于其上。 这样的枷锁告诉她—— 她无法挣脱,无法逃离,唯一的选择是就此沉沦。 宁玉的眼睛半睁着,视野中仅有对面的墙壁,和放大版林深的脸。 前所未见的,如此清晰的脸。看不见毛孔的瓷白脸颊,优越的鼻梁和眼睑下的两颗痣。 兴许是她眼眸涣散,朦胧中美化了这一切。 嘴唇相接的触觉压过了一切,其余的感知逐渐缩小,只余沧海一粟。 很快地,似乎五觉中唯有触觉通透,其余皆模糊。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怎的,宁玉提不起一丝力气,嘴唇的触觉宛若瘟疫般蔓延至全身,腿脚发软,站立不住。 她勉力抬起一只手,揽住了林深的脖颈,防止自己跌倒。 似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林深原先垫在宁玉身后的手慢慢挪动,下滑到了她的腰间,抱住了她。 一只手的力量,支撑起了她的大半体重。 这样亲昵的姿势,只是为了拥她入怀。 宁玉慢半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掌心那么热,热到仿佛要灼烧掉礼裙,抵达她的皮肤和内里。 再和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雨停了,林深很快将伞弃之如履。 伞掉落地面,发出“啪嗒”的细微声响,溅起几朵小水花。 旋即,水花跳了一下,无声无息回归原点。 这一刻,至少此刻,他们像一对真正心心相印的爱人。 他们互知彼此的心意,在雨天携手同游,心里满盈着甜蜜。 兴致到来后,他们在这一隅角落贴近彼此,享受片刻的欢愉。 这个小巷子很窄,却又很大,足够让人得见天光。 乌云识趣,不再打扰人们需要光的好时辰。 转眼间,刚才灰蒙蒙的天变得晴朗起来。 这片天地,唯有他们两个人。 木质清香越加浓郁,掩盖过雨天特有的清新草木与泥土的气味。 宁玉头脑昏沉。 在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好奇怪。 她为什么没有反抗? 太阳出现后,温度直线上升。 她好热,热到口舌和呼吸都带着火辣的燥意。 微风拂过,吹动一旁的树枝,枝叶摇晃,叶子上的雨水滴落在了宁玉的脸上。 让宁玉生出力气的,正是这一丝清凉。 她软软地推开林深。 这不是在做梦! 林深睁开双眼,睫毛扫过她的脸,痒痒的。 随后,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弯腰拾起了伞。 林深垂眸拨动伞的开关,伞架陡然收缩。 她不想继续了。 这代表着哪怕自己尚有留恋,也只能作罢。 他尊重宁玉的想法。 宁玉的脸白里透红,微微喘着气。 待缺氧的感觉过去,她环顾四周。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竟走到了一个知名景区——雨烟巷。 涌江市的别墅区选址在清净的地方,离景区近,更能抬高价格。 他们走到这里,实属正常。 顾名思义,这里一景一物尽显古韵,拥有着中国南方独有的婉约风范。 在这里,中国古建筑物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墙壁由青灰色的砖砌成,偶有一两只壁虎路过。放眼望去,全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雨烟巷算是半开放型景区
,没有门票,游客可以随意进出,周边的居民常来这儿附近散步。 商铺隐藏在古建筑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结合了人类的巧夺天工,具有协调美感。 这里有座小山和溪流,他们正在山脚下。 走进这里,宛若走进了几十年前乃至几百前的光阴里,联想起泛黄的书页,甘愿在历史的长河里穿梭徜徉。 宁玉观察四周的时候,林深也在观察她。 她身披的西装外套半脱落着,露出半遮半掩的白皙臂膀。 不经意看去,实在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尤其是……肩膀上的那道粉色红痕,应当是刚刚不小心磕碰到的,她皮肤娇嫩,估计要过几天才能消掉。 林深回想起自己亲吻宁玉的本意,他微微侧目,眸光变得幽深。 白色保时捷仍在原地。 不走也没事。 至少看到了全程,不是吗? 车外之人难以瞧见车内景象,而车内人看车外向来是一览无余。 坐在驾驶座上的谷源红了眼,抓紧方向盘,直勾勾盯着他们。 宁玉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她知道,曾有无数人来到这个网红景区打卡,发出“今夕是何年”的感慨,五感会欺骗人的认知。 想必再苦闷的人走进这里,也只会感慨世界的广阔与自身的渺小。 宁玉抬头,微微眯起眼:“你怎么不说话,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林深不想让宁玉知道真相:“我们的结婚协议上没有写不能接吻,所以我的行为是合法的。” 那还没有写不能doi呢。 宁玉的想法激活了回忆,脑中顷刻间闪回了毛希曾说过的话:“林总那样的人,少do一次都太吃亏了!” 她的唇上还残留着林深的温度,此刻不忍面红耳赤,可心底生出了别的情绪。 只是因为合法吗? 宁玉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答案有什么不满,说出口的话带刺:“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只是走到了这里,忽然有了找人亲吻的兴致?而我恰好是你的合法妻子,就这样选中了我。”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林深喜欢她,所以才亲她。 她没有这么自作多情,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 “……” 她恶意揣测:“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吧?在你心里,我就是依附于你的下位者,和你公司里的下属没有什么两样,没有拒绝你的资格。同时,你也从未思考过惹我生气的可能性。所以,你没有考虑我的情绪,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工具。” “……” 可是,事实好像就是她说的这样。 林深是能决定一切的人,她只是他名份上的妻子,本来就没资格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 亲吻一事,本质上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或许,她应该有下位者的自觉的。 想到这里,宁玉的气焰一下子蔫下去:“就算你的所作所为是在还曾经的人情,但铭记恩情救了安行生物的人是你,在寿宴那天给我们家挣面子的人还是你,同意我婚后出国游玩的也是你,甚至你制定的结婚协议条款,大多都是有利于我的。做到这份上,哪怕是救命之恩,人情也早就算还完了吧。” 听起来是那么的仁至义尽。 这样的大恩大德,她理当缄默着承受林深所做的一切。 在传统观念中,她是“嫁”给了林深,成了他的附属品,跟他回家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和寄人篱下没有什么差别。作为交换,林深出资帮助她的家族企业渡过难关。 这种并非势均力敌的婚姻,分为强势方和弱势方。 弱势的那一方,势必过着看人脸色的生活。倘若强势方对她好,那是她运气好、有福气,否则……只能自求多福,尤其是那些没有家庭支撑的女孩子。 宁玉本身是讨厌“嫁”这个字的,它分明有着不平等的意味。 然而,她偏偏是靠这样的手段获得了家族的救赎。 曾几何时,她见到了身边许多人的婚姻乱象,断定自己必会在婚姻的事上反抗家族,哪怕是独立出去。 因为爷爷,她妥协了。 她一贯想当自由飞翔的格查尔鸟,而不是人工圈养的金丝雀。 林深明白宁玉误会自己了,他镇定自若,仍旧沉默着。 有时候,她的性格真是意外地刚烈。 正如她的名字。
br>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玉静默稍许:“对不起,是我小题大做了。” 林深给了她退路的。 她要尽快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喜欢也没事,只需要让她有理由离婚就好了。 林深声音喑哑:“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出资,而是选择和你联姻的方式?”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需要这样一个人陪我演戏。”林深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和我是平等的,不存在你说的那些。” “那我欠你的债,想好让我还什么了吗?” 宁玉提起这件让她如鲠在喉的事。 林深没回答,自顾自问:“刚刚那么不开心,是因为我强迫你了吧?” 宁玉眨眨眼。 她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拉起林深的衬衫领口,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这是我强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