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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处箍紧的麻绳猛然断开,阑珊与靳楚桓默契对视一眼,接受到彼此眼中的讯息后开始琢磨下一步动作。 手腕的麻绳虽然已经解开,可脚踝处的麻绳仍旧箍得紧紧扎扎。 这个屋子一切都显得那么简陋粗糙,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与傅科所在的铁皮桶处,中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作遮挡。他们稍有动作,傅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即便他现在正在看影视剧消磨时间,可解绳索这样的动作幅度,怕是他们刚开始就会被发现。 太冒进也太危险。 阑珊抬眼向傅科看过去,他双手支在铁皮桶上,端着手机神色认真,影视剧播放的声音在整个屋子内清晰可闻。 必须尽快有所行动。 阑珊抿着唇瓣,眉心微锁,背在身后的手在另一只手背上轻轻敲着,她竭力让过快失衡的心跳如同她指尖跃动的频率,一下一下变慢。 伸出的指尖碰到一片滚烫的肌肤,阑珊动作猛的顿住,她下意识看向靳楚桓。只见男人修长甚至可以看见青筋的侧颈浮现出红意,凝神屏气间,她听见了他颇有些粗重的喘气声。 他发烧了。 阑珊顿时想起昨天晚上朝靳楚桓兜头泼下的那盆冷水,也是,数九寒冬,这么冷的天,被硬生生泼了盆冷水,还没有任何补救措施,会感冒也是在所难免。 阑珊伸出指尖,碰了碰那个滚烫的掌心,她向靳楚桓的方向挪了挪,离他更近,然后侧着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气声同他说:“听我的。” 靳楚桓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鼻尖处发烫的气息,他的衣服被那盆水浇湿了大半,阴冷的湿意令他忍不住皱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最重要的是,他发烧了。 他们必须尽快逃出去,傅科就像是颗定时炸弹,他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正垂眸沉思的男人敏锐感受到背在身后的掌心传来阵阵痒意,他还未做出反应,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气声。 “听我的。” 靳楚桓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侧头,正好对上阑珊清亮镇静的双眸,无端使人信服。 他轻轻点了头。 阑珊见他同意,先是狠狠掐了把大腿,然后眼泪汪汪带着哭腔:“傅科,楚桓哥发烧了,你能给他拿点退烧药吗?” 阑珊双肩微微颤抖,泪眼朦胧看向傅科。 而傅科听见阑珊的请求后,目光暂时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阑珊讥诮嘲讽:“你这么天真是跟靳楚楚学的吗?” 他的身躯没从凳子上挪动半分。 阑珊微仰着头,晶莹泪珠大颗大颗从惨白的面颊上滑落,她像是被逼无奈,央求着绑匪:“他发烧了,就算是不给退烧药,你能给他一身干衣服吗?他的衣服到现在都是湿的……” 楚楚虽然偶尔反应迟缓,但自从刚才好友开口说第一句话,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具体是什么不对劲她说不上来,可她总觉得阑珊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所以一听阑珊这样说,她本来红通通的眼眶迅速蕴满了热泪,她顺着阑珊的话哭哭啼啼:“我哥哥发烧了,你能不能让他换一身衣服……” 两个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傅科却没有丝毫动容,他神色不耐,猛的一巴掌拍在跟前的铁皮桶上,震得上面的手机都移了位置,他大吼着:“闭嘴!哭什么哭?再闹就把你们的舌头都割了扔进苏江喂鱼!” 傅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放过靳楚桓,如今见他发着烧只能狼狈的靠在水泥柱上,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他提供帮助? 阑珊被他这一吼,身躯颤抖,脸色苍白。 她再向靳楚桓的位置挪了挪,她哽咽着,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楚桓哥,你冷不冷啊?你靠着我……” 阑珊柔弱的哭腔直直钻入靳楚桓耳中,他眸光微闪,即便知道她是在演给傅科看,心口处还是难以自抑的生出燥意。 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弱,傅科随意抬头扫了水泥柱子方向一眼,他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轻啧了声。 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只可惜马上就要成为一对亡命鸳鸯了。 傅科有些感慨的收回目光,重新看起儿子参演的电视剧来,靳楚桓所剩时日无多,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也好,与其这么庸庸碌碌的窝囊一生,他还不如报了仇去跟妻子团聚。 这样想着,他更加珍惜如今还剩下来的日子。 阑珊一直密切关注着傅科的动向,见他目光终于重新放回手机上,她微微侧着身子,紧挨着靳楚桓。 等了一会儿,见傅科没有再抬头的迹象,阑
珊将手伸向靳楚桓的脚踝处,手指灵活地拆着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绳。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生母终于生下一个男孩后,不是在怀孕就是在打胎的路上,打完胎也需要坐月子,家里的重活累活一并交给阑珊。家里的牛还好,可以牵出去找个山坡,让它自己慢慢啃。而猪就不行了,阑珊需要背着竹编的背篓,去地里割上一大背篓的苕藤喂猪,不单如此,地里大片的花生还等着她收,所以为了省时间,她通常会扎扎实实地割上满满一大背篓苕藤,再用麻绳把溢出来的严严实实绑好。 她对这类粗糙的麻绳很是熟悉。 绳子一解开,靳楚桓打起精神,他一边观察傅科的动静,同时还不忘顺手拿起横在地上的铁棍,他手中动作紧了紧,看准方向后,跑得又轻又快,在傅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给了他一记闷棍。 傅科只觉后脑勺一阵闷痛,然后眼前发黑,两眼一闭彻底失去意识。 阑珊这边也没停着,她将自己脚踝处的麻绳解开后,又去解楚楚的。 楚楚第一次磨绳子,动作还不太熟练,所以在阑珊给她解脚踝处的麻绳时,她还在奋力磨绳子。 靳楚桓将人打晕后,又大步向阑珊这方走来,他捡起地上解开的完好麻绳,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傅科手脚捆住。 阑珊拉着楚楚,看见被捆好的傅科,心脏突突直跳。 “楚桓哥,我们把他搬到凳子上。” 靳楚桓刚脱下湿漉漉的外套,将傅科身上扒拉下的羽绒服套在自己身上,听到阑珊的话后,他拉好外套拉链,与阑珊合力把傅科摆上一个靠墙的凳子。 摆好后,她按住傅科,招呼着好友:“楚楚,再拿个凳子过来,还有,找团破布。” 楚楚动作迅速,搬来凳子后,又从墙角扒拉出那个沾了灰的布团。 一切准备妥当,阑珊把傅科的双腿直放在凳子上,又捏住他的下颔将布团塞进口中,最后捡起地上的铁棍,手起棍落,直直敲在傅科悬空的双腿上。 清晰的骨折声让人头皮发麻,傅科疼得发出惨叫,睁眼只觉得头昏眼花,又疼晕过去。 楚楚听见傅科惨叫时身躯颤了颤,靳楚桓见状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抚。 比起受惊的楚楚,楚桓神色从容不少,他看向阑珊的目光多了些赞赏。 傅科并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再不逃他们生还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赎金到账的那一刻,也许就是他们的丧命之时。 傅科已经昏迷,就算醒来也没办法对他们做些什么。 他们三人喝了水,趁着出去买东西的田七还没回来,飞快逃出烂尾楼。 定时炸弹从傅科变成了田七,他们不敢走能通车的路,就沿山坡地坎顺着路飞快跑着。 田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而他们不能撞上他。 到底是一天没吃饭,就算刚才喝了几口水也聊胜于无。更何况从烂尾楼里出来后,担心撞上田七,他们跑得又急又快。跑出一段距离后,阑珊和楚楚喘着粗气,苍白的面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太阳穴胀痛,呼吸困难。 楚桓情况只比她们好一点,他还发着烧,后背如今全是汗,冷风从后领灌入,那种又冷又热的感觉分外明显。 再这样,他们谁都跑不掉。 靳楚桓顿住脚步,拉着阑珊和楚楚跳下一截田坎,借着公路旁路灯传来的微弱光芒找到一个凹陷处。他将阑珊和楚楚安置进去,压着声交代:“别怕,我去找廷安汇合,待会儿就来接你们。” 他喘着气,说的又急又快,然后正准备起身,却被阑珊拉住了手。 阑珊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看着靳楚桓眼眶酸涩。 她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怕,怕他会撞上回来的田七,他还发着烧,一天都没吃东西…… “别怕。”靳楚桓顿了一下,又揉了揉阑珊头顶的发丝,轻声安慰。 阑珊喉咙像是被一团无形的气堵住,她眨了眨眼,蓦得想起什么,松开手后在外套口袋里摸索。 指尖触碰到光滑的包装袋时,阑珊扯了扯嘴角,她不由庆幸,幸亏傅科只是扔了她的手机。 巧克力还在。 她将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一共四块,她拿出两块来,抓住靳楚桓的手,将那两块巧克力塞进他的手里。 光线微弱,靳楚桓实在看不清阑珊给了他什么,只是感受着手心的触感,猜测应该是糖之类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靳楚桓低头,手指灵活取下一颗袖扣,他蹲下,将那颗袖扣扣在阑珊的毛衣衣领口。
br> 给阑珊扣好袖扣,他起身打量了四周,确定田七没有追上来后,他将巧克力放进口袋,然后扯了一大团干草,将凹陷处遮盖住,这才继续沿着地坎跑。 楚桓离开后,阑珊跟楚楚紧挨着彼此,她们将巧克力从包装袋取出,含着巧克力让它慢慢在口中化开。 微微的苦涩在口中弥漫开来,她们将呼吸放得又轻又缓,凝神屏气感受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周遭静得仿佛置身暗河,无端催生人心中的恐惧。 阑珊将楚楚抱住,无声安抚着她。 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公路有一段距离,路灯传来的光芒本就微弱,现在又待在凹陷的坑里,干草将所有光亮挡去。 楚楚靠在阑珊的肩上昏昏欲睡,直到耳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楚楚身子一颤,猛的瞪大双眼,尽管她什么也看不清。 阑珊也听到了声响,她手心濡湿,后背幽幽发凉,心脏在不受抑制的跳动,她紧紧抱着身体颤抖的楚楚。 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妈的!老子就没见过这种废物,人质跑了不说,腿还被人打断了。” 田七一回到烂尾楼,就看见傅科被捆住双手双脚,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他当时心里一咯噔,刚买的卤味被扔在了地上,等叫醒傅科才得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仅人质跑了,同伙还被打断了腿。 刀疤脸看着茫茫夜色,撑着腿直喘粗气:“田……田哥,咱们要是找不到人怎么办?” “怎么办?”田七冷笑,“能怎么办?除了跟着那断腿的废物下地狱你还有其他选择?” “别废话,赶紧找。傅科说靳楚桓还生着病,一个病人,带着两个饿了一天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能跑多远?” 田七的怒骂清晰可闻,位置像是就在她们头顶上方。 楚楚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怕发出声音,她死死咬着衣领。 而阑珊紧抿着唇瓣,右手牢牢抓着那个靳楚桓扣上去的袖扣。 他……会平安的吧? 阑珊感受到掌心袖扣冰凉的触感,只得安慰自己,不管怎样,来追他们的人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