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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去医院，他被诊断出了人格分裂。”br/>
“直到现在，我依然清楚的记得那天他的表情。他那么平静，平静到就像一汪死气沉沉的湖，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br/>
可正是因为他的平静，却像一把最尖锐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一位母亲的心脏。br/>
宋时眠垂着头，没说话。br/>
江清韵很轻地吐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重新变得平稳。br/>
“自从他患病以来，他没求过我什么，可为了你，他求我了。”br/>
“对不起……”br/>
她道，“妈妈知道，我们不应该骗你的，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br/>
这种时候，宋时眠却冷静得像一个旁观者。br/>
他问她，“那他去医院打算干什么？”br/>
江清韵道，“他太封闭了，从来不跟我们或者医生说他心里的任何想法。说来惭愧，我们连他为什么会人格分裂都不知道，所以平日里他只能依靠药物压制。”br/>
“一开始是一周一次，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吃药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跟你结婚后，他几乎每天都在吃药。”br/>
“妈妈猜测，这会不会跟你有关……”br/>
宋时眠觉得有些荒谬，他和厉潮才认识多久，怎么就因为他了？br/>
可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br/>
“喜欢眠眠。”br/>
他说。br/>
“因为喜欢眠眠。”br/>
喜欢这两个字说的人轻飘飘的，听的人也觉得无足轻重。br/>
可直到这一刻，当这份喜欢具象化的时候，这两个字顿时压得他有些喘br/>
不过气来。()br/>
江清韵接着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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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接到医生的电话，他说团团找到他，他想通过物理手段消灭他身体里的人格。”br/>
“物理手段？”宋时眠愣了一下，“什么物理手段？”br/>
江清韵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开一则消息，点了语音朗读，放在宋时眠跟前。br/>
听完后，宋时眠微微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br/>
“他是疯了吗！稍一不慎他就变成傻子了，他是怎么想的？”br/>
江清韵道，“他说，这样他就没有任何危害了。”br/>
“小眠，团团他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在乎你。”br/>
那一刻，宋时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下，顿顿的疼，又涩又闷。br/>
他摸到自己的导盲杖，从位置上站起来。br/>
“带我去见他。”br/>
他说。br/>
—br/>
宋时眠其实并不喜欢医院。br/>
从小到大，只要一放假，他的假期总是奔波在各大医院。br/>
他跟前站着形形色色的白大褂，他们用灯光照着他的眼睛，用手翻着他的眼皮，各种仪器将他的眼睛招呼了个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出他与其他人的不同。br/>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食堂的饭菜很难吃，走廊里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哀愁，连带着他父母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重。br/>
他和父母的最后一面也是在医院。br/>
他们脸上盖着白布，白布下的躯体哪怕被重新缝合过，可依旧是扭曲、破碎的。br/>
那时他的眼睛已经快瞎了，入眼处皆是糊成一团的红色。br/>
他看不清他们的五官，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br/>
这是最爱他的爸爸妈妈。br/>
于是消毒水的味道在宋时眠梦里萦绕了半年。br/>
同样的，也是在医院，赵广和陈盼夏拿着长长的缴费单，对他叹气。br/>
“小眠，要不咱算了吧？”br/>
彼时的他坐在医院长椅上，黑色覆盖了整个世界，拖地的阿姨从他身侧走过，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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