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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
“下去吧。”
“是,王爷。”
戌时四刻,沐浴过后的花如梦只身来到了君子轩。
正当守在院子门口的小厮准备向款款而来的花如梦行礼时,却被她直接挥退。
君子轩是沐云峥所居住的院子,一袭宫锦红常服的花如梦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前方还亮着灯的书房而去。
“王爷?”
“下去吧。”
“是,王爷。”
花园里,抱着一摞书、脚步匆匆的沐云峥贴身小厮南烟,见花如梦前来,眼中似有讶异之色,只不过还没等他行礼也被花如梦打发走了。
“慢着!”看到南烟正往书房方向而去,花如梦便叫住了他。
“王爷有何吩咐?”南烟微微弓身行礼。
“手中的书,可是沐公子指定要的?”
“回禀王爷,正是。”南烟低眉垂眼道,一派恭顺模样。
“把书给本王吧。”
“是。”
虽然不知道花如梦想干嘛,但南烟还是很快将手中的书都呈递给了她。
很快,手捧一摞书的花如梦便来到了书房门口。
房中书案前,那名墨发高束,身着莹白锦衣,腰缠金丝带的贵气男子,此时正在俯首写着什么。
“南烟,先将书搁下,过来帮本公子磨墨。”听闻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是南烟进房的沐云峥,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花如梦闻言将书搁置到一旁书架上,接着便来到书案前。但见她素手轻抬,将袖子拉高后,就亲自帮沐云峥磨起墨来。
原主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女,自然不会做这些,但花如梦脑中有下人磨墨的记忆,凭着记忆,花如梦觉得自己做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南烟,太稠了!”
书案前认真写字的男子好看的眉宇微拧。
花如梦闻言微微挑眉,随即便往墨砚里兑了点水。
“南烟,现在又太稀了!”
书案前的白衣男子微微摇了摇头,嘴角衔着一抹无奈的笑,言语间似乎还透着一股包容和宠溺。可以看出,这位嗓音柔和,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是个谦谦君子,而且也能推断得出他和南烟的主仆关系应该不错。
沐云峥这副如沐春风的明媚模样,花如梦惊艳之余却并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实际上,沐云峥在面对原主的时候都是眼神哀婉凄凉,身影萧瑟落寞,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南烟,你素来做事谨慎小心,怎的今日如此糊涂了?”
书案前的白衣男子在落下末字的最后一笔时便从座上起身,只不过,待他想伸手去点点南烟的额头时,却望见一张朝他缱绻而笑的脸。
但见眼前之人身着一袭宫锦红常服,长得明眸秀眉,三千青丝未挽随意搭在身后,显得温婉动人。一双剪水瞳眸目光柔和,不似往日那般暴戾乖张,俏鼻挺直,唇若含珠,齿如齐贝,浑身还隐隐透着一股飒爽的不凡气宇。
沐云峥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这位昔日的世女,当今的逍遥王花如梦,就连上次在碧霄院世女寝室中同她发生亲密关系之时都不曾看得这般仔细。
“王……王爷?!”
短暂的失态过后,沐云峥心中微微一惊。
从前的世女花如梦就等着满十七岁把后院的美男们一并娶了,然后同他们圆房。可是,如今的逍遥王玉女神功已破,恐怕是不会再有所忌惮,她这个时候来这里,莫不是,莫不是……
沐云峥那双似有星辰的眼眸在看到花如梦后,眸光中的光亮便顿时黯淡了下去,一股由脚底而生的无力感让他仿佛成为那失去生机的花草树木,瞬间枯萎凋零。
察觉到沐云峥情绪快速变化的花如梦,心中莫名有一股说不上的堵塞之感。方才明明就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翩翩俊雅美男,堪堪须臾间就变成了一副哀伤凄婉的怨夫模样,而这个过渡仅仅是因为看到了她。
“小心!”
眼见沐云峥握在手中狼毫笔里的墨汁即将滴到他写好的作品上,花如梦赶忙快速放下墨锭,并将沐云峥握在手中的狼毫笔抽走,才免了一篇佳作遭摧残的命运。
“好险!差点就把你写的字毁了。”花如梦庆幸道。
“王爷,你……你的袖子……”
看到花如梦袖子染了墨渍,沐云峥的脸色顿时煞白了起来。但见他略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花如梦,犹如一个做错事等待挨罚的孩子般拘谨不安、手足无措,看得花如梦的心不由微微一揪。
原主这是把人蹂躏成什么样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干,这个龙元国质子居然就吓成了这样……
“不要紧,让人洗洗就好,洗不掉也不打紧,莫要毁了你的一幅佳作。”
花如梦把狼毫笔搁到笔架上,尽量放低自己的语气,宽慰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然而,花如梦的“反常行为”落到沐云峥眼中就是欲擒故纵的伎俩,让他顿时看起来更加彷徨无助的模样。
花如梦:……
眼见沐云峥面对自己如此局促,花如梦只能转移注意力,抬手拿起书案上沐云峥写的那张纸,并阅读了起来。
沐云峥的字体有如行云流水般,容与风流,刚似铁画,媚若银钩,堪称视觉盛宴。
这是一首用俊逸的行楷写下的思念之词:
忆王孙思母
纷飞柳絮怎知愁。千里儿行累母忧。望断天涯湿远眸。念悠悠。百转愁肠犹水流。
“沐云峥,你……这是想念你的母妃了?”
花如梦将手中的词作轻放回书案上,动作轻柔舒缓,犹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虔诚,看得沐云峥心中不由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曾经会将他的诗词画作撕毁,朝他歇斯底里咆哮的女人,如今却对他的作品这般珍视,还如此温柔?沐云峥顿觉有一种头皮发麻之感……
这个“小霸王”莫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寻思着怎么折磨他?